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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一樺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說:「這只是一種可能性。」

黎承睿點頭說:「確實。」

「死者與黑幫有來往?」彭峰忽然抬頭問。

「是。」黎承睿說。

彭峰臉上現出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那他後背的鞭傷就能解釋了。」

他示意助手過來,將鄭明修的屍體抬起,露出後背一片紫紅轉青色的長條狀傷痕,興致勃勃地說:「你們看,這些傷口都不均勻,帶著撕裂,是被帶有倒刺的長鞭抽打而致。想不到這種古老的中國刑罰,我居然在這看到,而且你們看,一共是九條傷痕,這肯定代表什么意思,比如刑罰的程度,在文化史上,奇數的意義就廣泛了……」

席一樺沖黎承睿笑了笑,打斷他問:「彭博士,這個傷痕能看出與死亡時間相符嗎?」

「是很明顯的生前傷,至於受傷的時間,我得提取傷口中的微生物做進一步化驗……」

「也就是說,死者是受完鞭刑再受絞刑,這是洪門的什么規矩?我怎么沒聽說?」黎承睿皺眉看向席一樺。

「鞭刑是受給大家看的,絞刑是受給庄翌晨自己看的,一個是規矩,一個是私刑,你當然沒聽說,」席一樺皺眉思索說,「如果凶手是庄翌晨指使的話,看來這位小股神,應該是干了什么庄翌晨絕對容不下的事。無論如何,我建議你都要立即拘留庄翌晨,搜查他的地方,找到凶器。」

「是!」黎承睿馬上應道。

他轉身飛快安排人員去抓捕庄翌晨和進行搜查,因為對付的是黑幫分子,這次任務需要進行周密策劃。席一樺表現出十二分協助的姿態,他為這次行動申請了特別行動隊支援,所有警務英連夜出發,迅速包抄洪門所在地,估計這次將庄翌晨一伙一鍋端了都可能。

參與行動的人都知道,鄭明修的案件不過是個導火線,之所以這么大動干戈是因為警務處要拿洪門開刀,加上之前各種案件集的證據,起訴這伙犯罪分子已經是綽綽有余了。

楊錦榮親自帶隊,席一樺從旁協助,黎承睿端著槍跟著大伙一塊過去,在行動之前,黃品錫悄悄地問他:「阿睿,我怎么跟做夢似的。」

黎承睿「嗯」了一聲。

「想什么呢你,不要發呆,等會子彈不長眼睛的。」

「哦,」黎承睿回過神來說,「我在想鄭明修的房子裝修得那么漂亮,可牆壁上怎么會留有膠帶?」

「嗯?」

第二卷:破案

50、第50章

一夜之間將整個洪門起個底朝天幾乎是不可想象的,但不能否認的是,經過警方的這次大規模抓捕行動後,洪門有名的幾個負責人都被警方抓獲,旗下各個夜總會、賭場、酒吧均被清查,弘輝地產高層動盪,股價狂跌,一時間全港報紙媒體鋪天蓋地報道這個新聞。洪門百年基業,頃刻間大廈將傾。

與此相比的是警方的大獲全勝,除了雙方交火時損傷了幾名弟兄外,警方此次行動擊斃五人,逮捕數十人,其中不少是檔案上赫赫有名的黑道人物。負責本次行動的楊錦榮、席一樺等一干人都被警務處大大褒獎,經過此次行動的許多警員都被記功,黎承睿和黃品錫當然也不例外。

但事情過後,兩人面面相覷,卻都沒在對方眼里發現一絲勝利的欣慰。

因為整件事透著怪異。

他們在庄翌晨那果然搜到九節鞭,經過化驗,上面殘余的dna來自鄭明修,且有不少人目睹,鄭明修遇害當天,確實是被庄翌晨拎到洪門本部當眾懲罰,執鞭的人就是庄翌晨本人,這點就連庄翌晨自己也不否認。可庄翌晨的保鏢與手下弟兄都證明,打完鄭明修後,庄翌晨就命人將他包扎了送回家,他自己則如常在書房里工作。

庄翌晨有個習慣,一工作起來,晚飯就不去飯廳吃,而要人送到書房來。在鄭明修被害前約兩個小時,送晚飯的工人聽見他在書房大發雷霆,吼了一句「阿修,你夠膽再講一次,想死是吧,行,我成全你!」隨後,他摔了東西,過了一會又悄無聲息。

庄翌晨一個人呆了很久,晚上九點左右,他似乎下定決心走出書房,點了兩名弟兄跟他出去,工人能很清晰地聽到他吩咐車子是「去阿修那邊。」大約一個小時後,他再次回到本宅,可這回進門卻臉色灰白,腳步居然有些不穩。

庄翌晨走進屋子後,一下栽倒在沙發上,命人倒了酒過來,一口喝光,然後一直枯坐在那一聲不響,由於他看起來很不愉快,一時沒人敢上前打擾。

他呆在沙發上,不知道想些什么,臉上表情很古怪,直到**破門而入,他的手下與**拔槍對持,但庄翌晨站起來止住了他們的動作,他甚至主動伸出手,讓黎承睿給他戴上手銬。

在場的**都有瞬間的難以置信,沒想到事情會順利到這個地步,可接下來,他們就明白庄翌晨有多老奸巨猾,他不抵抗,是因為根本就篤定警方無法將他怎么樣。

首先是鄭明修的案子:當晚跟庄翌晨出去的兩個首下都是他的心腹,跟著庄老大出生入死許多年,早已有過命的交情,想從他們口中挖出有用的話來非常困難。一個堅持「我們進去的時候修少已經死了」;一個說「修少死後大少很難過,是我做主把人放下來並拾一切,跟大少無關。」等警方問多兩句,這兩人立即察覺到警方是想把殺人嫌疑引到庄翌晨身上,這下更好了,一個干脆閉嘴,堅持有律師來才開口;另一個直接說鄭明修就是他殺的,跟庄翌晨一點關系沒有,要告就告他好了。

其次是涉嫌黑幫非法組織案:庄翌晨這幾年將黑幫洗白得很成功,接下來幾天的審訊更是證明這一點。洪門眾人中手里有直接的命案、非法囚禁、傷人、非法賭博等,都跟他沒任何聯系,商業犯罪調查科在查辦弘輝地產案中那些原本以為可以直接將庄翌晨釘死的證據,卻發現開始一一出現不同的責任承擔人。誰都知道庄翌晨是幕後主使,可是偏偏沒有一個罪名跟他有直接聯系。

目前能起訴他的,只是一些細微末節的小罪名,比如非法藏槍、輕度傷人等。

如果這么大動作都拿不下一個黑幫頭子,那警方的能力就會被公眾質疑,前幾天剛剛舉行過的慶功宴,頃刻間成為一種諷刺。整個新界北警署由上至下都倍感壓力,楊錦榮更是恨得牙癢癢,他已經臨近退休,卻出現這么難啃的一塊骨頭,搞不定他,就真要成為一輩子污點。楊長官不再一派和風細雨,對屬下采取信任放羊態度;而是幾乎要駐扎到重案組這邊,天天早晨來警局第一件事都要把黎承睿叫進辦公室訓一頓,訓到最後,看黎承睿始終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他怒得罵道:「臭小子,你以為我是為了我自己嗎?把這件事做好,年底你就能評高級督察了,你手下那幫後生的,也能謀更進一步,你不為自己想,還不為他們想嗎?」

黎承睿好整以暇地坐下,說:「程uncle,你急什么。這可不像你。」

「我還不急,你出去看看警局邊上來了多少記者,他們會亂寫的你知不知道?我告訴你,鬼訟趙已經在想辦法把庄翌晨保釋出去了,他只要一踏出這里,報紙頭條就是警方無能或是警匪勾結你信不信!」

黎承睿掏掏耳朵,微笑了下說:「長官,你罵我沒用啊,庄翌晨老奸巨猾,出來混早就籌劃要有一日還的話,怎么做才損失最低。你看看我們抓到的人,清一色都是洪門中跟庄翌晨不對付的老一派,庄大少那一脈的損失根本就只損失些蝦兵蟹將,商業犯罪那邊的幾條指控,他一條條找好了替死鬼,我們是**,要講證據的嘛,沒證據,就算知道是他干的,難道上了法庭說句我發誓是他做的法官就信啊?這又不是十九世紀的英國……」

「聲!那你說現在怎么辦?難道看著他大搖大擺當來我們這旅游啊?」楊錦榮罵罵咧咧地坐下,「我當初就說過,時候不到不要動這種大鱷,動了又啃不下,白丟人現眼。」

黎承睿笑了,點頭說:「長官你總算說了句實在話。」

「你以為我想,還不是總部好大喜功,媽的,現在好了,看怎么尾吧。」楊錦榮揉揉額角,嘆了口氣。

「不是還有席總督察嗎?」黎承睿不動聲色地說。

「你指望他?開什么玩笑。」楊錦榮嗤之以鼻。

「不信啊,」黎承睿說,「你等著看,沒把握的話,席總督察不會拉著我們唱這么大出戲的。」

楊錦榮將信將疑,但黎承睿卻有把握,經過這幾天的思考,他忽然想明白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這次不是總部要拿洪門開刀,而是席一樺對庄翌晨入獄勢在必得。雖然原因不明,但可以肯定,席一樺大概是最樂意見到庄翌晨入獄的人之一了。而以席一樺的謹慎和果斷,他不動則已,一動就一定會為自己留了後招,否則庄翌晨這種人,不一下打死,事後必然會遭反噬。

果不其然,商業調查科那邊下午就傳來好消息,陳德昭報告說,找到幾份蓋有庄翌晨印章的文件和合同,足以證明庄翌晨並非如他所稱的置身事外;而死者鄭明修的屍檢報告也出來,他的指甲中含有他人的皮屑,盡管量少,卻足夠做一次dna檢測,結果證明與庄翌晨的相符。

不管如何,庄翌晨入獄是必定的了,但黎承睿卻清楚,庄翌晨的律師是趙海臣,鬼訟趙出了名的奸詐狡猾,這些證據,未必讓他定罪。

「樺哥啊樺哥,你最好動作快點,不然,我就要放庄翌晨出去了。」黎承睿暗暗地說。

他此時已經明白席一樺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這個秘密還跟庄翌晨有關。看來,林翊上次的話是真的,席一樺跟庄翌晨之間,應該有什么別人不知道的恩怨。黎承睿暗自祈望不要是警匪勾結,繼而互相傾軋,那樣的話,他心目中向來正直無畏的兄長形象,將會怦然倒塌。

可也許是經過了很多事,他現在想起這個可能性已經不覺得難以承受了,黎承睿甚至冷靜地想,若席一樺真干了什么,他自己是個**,也該知道人在做天在看,法網恢恢,終究是疏而不漏。

這都是個人的選擇,就算那個選擇的理由能原諒,可也不代表能犯法。

第二天,黎承睿突然看到廉政公署的人進到警局,直奔商業犯罪調查科,陪同他們的是一臉興奮的曾珏良。這么高興的話,那么廉政公署來警局,就應該不是找哪位同事喝咖啡了,黎承睿心里一動,也跟了過去,等曾珏良把icac的人領進去陳德昭辦公室後,悄悄叫住曾珏良問:「怎么回事?」

曾珏良笑嘻嘻地說:「大好事,有線人提供了一條視頻,是庄翌晨行賄的鐵證,這下他絕對死了,哎呀,忙了這么久,總算天都亮了。」

黎承睿跟著神一振,似笑非笑地問:「誰的線人?樺哥的?」

曾珏良驚詫地看向他,問:「黎sir,你怎么知道……」

黎承睿心下了然,淡淡地問:「我還知道,你進來做事後得到樺哥不少指點,所以你看起來辦案老到,目光准,對吧?」

曾珏良眼神閃爍,囁嚅著想說什么,但最終低下頭,老實地說:「對不起黎sir。樺哥說過,有計劃一定要當面跟你解釋的……」

「不用有機會了,」黎承睿盯著他說,「你給他打電話,告訴他如果還當我是兄弟,今天就過來,有什么大家講清楚為好。」

曾珏良垂下頭,想了想回答:「是……」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身體不太好,更新慢點。

51、第51章

曾珏良不一會果真給席一樺打了電話,席一樺同意過來,他約黎承睿今晚在上回見過的粵菜館那吃晚飯,結果令黎承睿沒想到的是,等他再見到席一樺時,才發現他居然拖著自己的大哥黎承俊一起來。

他們倆一起進來的時候,黎承俊很明顯地滿臉不高興,皺著眉頭不耐煩地往前走,黎承睿知道這是他大哥的習慣,每當被人強行從實驗室拉出來或每當有誰要他浪時間做他認為毫無意義的事情時,他通常都是這個表情。席一樺跟在他身後好脾氣地低聲說什么,黎承俊轉頭詢問地看了他一眼,席一樺立即用哄小孩的方式鄭重點頭,於是黎承俊臉色稍微好看,大踏步朝黎承睿這邊走來。

黎承俊拖開椅子,在黎承睿對面坐下,沉下臉說:「阿睿,我時間不多,你有什么抓緊問吧。」

黎承睿詫異地看著他,由轉向看席一樺,皺眉問:「樺哥,這算什么?我們要談的事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