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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會跟俊哥有關?」

席一樺笑了,風度翩翩地拉開椅子坐下,說:「先吃飯……」

「我哪有時間陪你們吃飯?」黎承俊沒好氣地說,「我實驗室里的數據還沒整理呢。」

「好好,那你總要吃點東西對吧?」席一樺轉頭溫柔地問,「這幾天都沒好好吃飯,你都出來了,不差這點時間。」

「為什么你每次都要把能在十分鍾內解決的吃飯問題拖到一兩個小時?我才不要這么浪時間,」黎承俊困惑而不耐地說,「什么最快吃什么,干炒牛河吧,就那個了。」

「那喝點湯好不好?秋天比較燥,喝個潤肺的?」席一樺依舊好脾氣地問。

黎承俊皺眉想了想,終於點了點頭。

席一樺飛快叫來侍應生,點了幾個菜,他不用詢問黎承睿的意見,因為大家太熟,閉著眼也知道什么東西都愛吃,但卻真的為黎承俊點了干炒牛河和雪梨南北杏煲豬骨湯,還特地囑咐這兩樣快點上。

似乎意識到浪時間已成定局,黎承俊臉上難得現出無奈的表情,托著臉頰看向自己的胞弟,輕描淡寫地說:「嗯,庄翌晨被抓是我拜托樺哥的,聽說你因為這個不高興?」

若旁人問這句「你不高興」,通常有挑釁的意味,可黎承睿知道自己大哥的德行,他這么問,就是真的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為此不高興。黎承睿想了想說:「樺哥這個行動從頭到尾都沒知會我一聲,我只是覺得他如果當我是兄弟,該事後給我個交代。不過,做警察這一行,有些保密原則是必須遵守的,所以我很理解樺哥。」

席一樺聽了不由微微一笑,黎承俊卻執著地問:「那你到底是不高興了?」

黎承睿摸摸自己的臉,苦笑問:「我表現得這么明顯?」

黎承俊認真地點頭,說:「你臉上的表情就好像小時候我們去哪玩不帶你,你轉身跑去跟老媽告狀時一模一樣。」

席一樺呵呵低笑,黎承睿不由赧顏,他輕咳一聲,說:「好吧,你現在可以說說,這里面為什么有你的事。」

黎承俊漫不經心地說:「我討厭庄翌晨,就這樣。」

黎承睿驚奇地問:「你不是一天到晚忙著做實驗嗎,怎么會知道這個人?不是,他做了什么讓你討厭他了?」

正在這時,侍應生過來上菜,第一盤果然是黎承俊點名要的干炒牛河。

黎承俊忙不迭地刀叉並用,將河粉盛進自己碟子里,埋頭吃了起來,對黎承睿的問題表示出一點興趣也沒有的樣子。黎承睿無法,只得看向一旁的席一樺,發現席一樺微笑著替他大哥拉好餐巾,黎承睿不知為何,突然覺得這一原本從小看到大的場面,此刻卻透著說不出的怪異感。他心里咯噔一下,警惕地盯著席一樺。

席一樺對上他的目光,淡然一笑,說:「我替阿俊說吧。事情是這樣,庄翌晨想插手制葯業,他打聽到你大哥的生物化學研究所在正研究的某種新葯,認為很具有市場潛力,所以他想讓實驗室把成果賣給他,你大哥認為這種葯還未經過安全測試,推出去不安全,於是雙方發生了一些齟齪,阿俊被庄翌晨威脅,就來找我幫忙,正好總部最近要清理本港的黑幫集團,我便建議以洪門為重點清理對象,所以有了這次行動,怎么,阿睿,你打算去告我假公濟私么?」

黎承睿有種一拳打過去卻打到虛空中的挫敗感,他盯著埋頭大吃的黎承俊,咬牙問:「俊哥,你出這么大事不跟家里人商量,我跟老爸不也是警察嗎?你……」

黎承俊茫然地抬頭,問:「你跟老爸能把庄翌晨抓起來?」

黎承睿一下啞住,他知道黎承俊說的是實話,父親已經從警隊退休,他自己只是分局的一個小小督察,要影響上峰布置一次大行動,就目前而言,他確實沒這個能力。

「所以你就一點都不信任我?」黎承睿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樣,有些黯然地問。

黎承俊大惑不解,問:「你是弟弟,樺哥是哥哥,小事找你,大事當然是找樺哥罩,這不是由小到大都這樣嗎?」

席一樺哈哈大笑,黎承睿也被他氣到笑了,問:「ok,就算我解決不了,可你也不能出這么大事都不跟我講吧?我還是不是你親弟弟?你不知道我會擔心你的嗎?」

黎承俊突然難能可貴地羞愧了,他放下刀叉,窘迫地說:「不要提了,這還關系到我干過的蠢事,我不能告訴你。」

「咦?」黎承睿來興趣了,「什么事?」

「阿睿,不要逼你哥,」席一樺好笑地看著他們,溫和地說,「阿俊不比我們,他偶爾做點低於正常智商水平的事也是正常……」

「啊,我時間到了,我要走了,你們倆埋單啊。」黎承俊飛快跳起來,不等他們反應,抓過外套就快步跑出餐廳。

席一樺本能想站起來追,黎承睿卻說:「行了樺哥,俊哥已經是大人了,他不會迷路的,你坐下來,我們繼續聊。」

席一樺想了想,還是重新坐下,偏頭笑了,說:「阿俊就是這樣,一輩子跟個長不大的小孩似的,唉。」

他雖然在嘆氣,可口氣中寵溺的成分居多,黎承睿沒由來的想起自己對林翊的態度,不覺皺眉,淡淡地說:「誰說不是呢,我現在就盼俊哥趕緊找個好嫂子,有女人照顧他,我們倆個做兄弟也能輕松點。」

席一樺臉色不變,嘴角的笑意甚至加深,他點頭附和說:「對,不過如果他有女朋友,你們可得好好替他把關,省得他再被女人騙。」

「再?什么意思?」黎承睿飛快問。

「庄翌晨的手段左右跑不出四個字,威逼利誘,」席一樺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問,「你以為像你大哥這種永遠弄不清工資卡發了多少錢的人,要誘惑他拿錢能行嗎?」

「是女人?」黎承睿怒道,「這個王八蛋。」

席一樺微笑說:「庄翌晨買了一個女學生去勾引阿俊,那女孩出身紅燈區,手段一流,身材樣貌卻偏偏清純羞澀。阿俊是個很單純的人,換句話說,騙他並不難,但要勾引他卻很難。我不知道那個女孩編了一套什么謊話,反正阿俊一時心軟,借了點錢給她,緊接著被她下葯,拍了些老師□學生的照片。」

黎承睿點頭說:「有了錢,有了照片,再有當事人證詞,這個套真是又古老又有效。」

「所以阿俊這么薄臉皮的人怎么可能求助你?你不要生他的氣了,至於我沒把這個事告訴你,倒不是為了顧全阿俊的面子,我是怕把你卷進來。你跟阿俊倆個都跟我的親弟弟一樣,已經有一個被盯上,我不能讓另外一個也有危險。」

「我又不俊哥那種書呆子。」黎承睿搖頭說。

「可你卻處在升職的關鍵期。」席一樺正色說,「要讓一個人的檔案蒙上污點是很容易的,庄翌晨要搞你,能用的方法可比對付阿俊多。」

黎承睿心下涌上一陣感激,他想無論席一樺做過什么,他為自己擔憂著想卻是真的。

這是打小一塊長大積累的情分,沒有什么可以懷疑。

「對不起樺哥,還有,謝謝。」黎承睿認真地說。

「我們兄弟之間哪里要這么客套,」席一樺微微一笑,「我當然不能看庄翌晨毀了阿俊,所以我把事情攬了下來,庄翌晨什么背景,沒有比我們更清楚的了,打蛇就要打七寸,不然他日後緩過氣來反咬一口就麻煩了。」

「是。」黎承睿點點頭,「那曾珏良那……」

「老實說,庄翌晨把手伸到阿俊那,這是觸犯了我的底線,說句不怕你聽到的話,哪怕讓我做假證,只要能把他抓起來我都肯,更何況只是把上頭的注意力轉到庄翌晨和洪門那?阿良的父親當年被庄翌晨一伙設計而死,他要報仇,我要保護阿俊,所以我們目標一致,趁著你們的案子被總部關注,我在後面加了幾把火,阿良在前頭做了點手腳,總部的人立即有了黑幫猖獗到危害社會安全的印象,後面的事,你基本都知道了。」

黎承睿看著猶如敘述別人故事那樣講述這些的席一樺,忽然涌上一陣陌生感,他從來不知道席一樺還有這么一面,黎承睿定定神,問:「樺哥,你從小教我要秉公執法,但我現在不明白,就算為了俊哥,你也是公私不分……」

席一樺笑了笑,搖頭說:「秉公執法的是人而不是機器,秉公執法是一塊匾,可我們卻都是具體的人。我們做警察,是為了抓壞人,可不是讓壞人抓我們的把柄並向他們屈服。而且,整件事中,我難道沒有秉公執法嗎?」

黎承睿微眯了雙眼,問:「樺哥,你當時為什么要跟我姐解除婚約?」

席一樺抬起眼,審視地盯著他,緩緩地說:「因為我們彼此發現不合適對方。」

「既然不合適,當初又怎么會訂婚?」

席一樺忽然一笑,輕描淡寫地說:「阿睿也開始八卦了,你這樣不好,不早了,我們趕緊吃完飯,回去還要加班。」

52、第52章

黎承睿一路開車回去,都有些心煩意亂。

席一樺所說的並不是假話,這點黎承睿很清楚,因為他所說的事牽涉到黎承俊,不用去問為什么,黎承睿近乎直覺地確信,自己的大哥黎承俊是不會,也不屑去撒謊的,而席一樺把黎承睿帶到他跟前,其實也在說明這樣一個事實:他同樣也沒撒謊。

可所謂事情的真相卻如一面六棱鏡一樣,每個人可能都只能,或者只願意敘述其中的一面,就算兩個人敘述同一件事,也會出於不同的考慮和立場,描繪出南轅北轍的兩種狀況,這在他的刑偵生涯中早已屢見不鮮。黎承睿不明白的是,席一樺這么做的目的何在?

他很清楚自己是個有經驗的老警察,在老警察面前玩這一套,很難令人完全取信。

席一樺到底真正想說的是什么?

黎承睿回想起他在自己面前跟黎承俊的互動,那些毫不掩飾的親昵細節,那些其實不該存在於兩個成熟男性之間的親密無間,這些都讓黎承睿莫名心慌。他想起席一樺說「阿俊是我的底線」,「哪怕讓我做假證,只要能把他抓起來我都肯」時的神情,雖然一如既往的微笑,可眼底的狠厲,卻是怎么也掩蓋不住。

或者說,席一樺並不介意在他面前暴露點真實狀況。

回想他們三兄弟一塊長大的過往,黎承睿誠然跟席一樺走得很近,而黎承俊卻總有忙不完的競賽和功課,並不經常跟他們一道瘋玩。可黎承睿突然意識到,無論什么時候,他總是記得樺哥對俊哥很關照,以前他以為這是因為俊哥本人就是個需要人照顧的高智商生活白痴,可如今在經歷了自己對林翊刻骨銘心的愛戀後,黎承睿發現,自己再也無法將席一樺對黎承俊的好單純歸結為兄弟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