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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林翊懂事地說,「你忙你的,我掛了,拜拜。」

「拜拜。」

黎承睿放下電話,周敏筠笑嘻嘻地過來將手里的宗卷遞給他說:「頭,鄭明修的屍檢報告出來了,彭博士的實驗室就是不一樣,詳細得不得了,你看看就知道了。」

黎承睿點點頭,笑著說:「辛苦了。」

黎承睿翻閱了一下,發現鄭明修從頭到腳幾乎都被彭峰解開,從他吃過什么到他有什么隱性病症都列得一清二楚,黎承睿看著看著,忽然「咦」了一聲。

「怎么?」

「鄭明修胃里沒食物留存,也就是說,他被殺那天晚上沒吃晚飯。」黎承睿抬起頭說,「可我記得,庄翌晨在當天打完他後,命人把他送回去,醫生都讓人請到家里,沒理由忘記安排他吃東西。」

「可能是鄭明修心情不好不吃呢?」

黎承睿搖搖頭,說:「如果是庄翌晨安排的,以鄭明修對他的畏懼程度,他不敢不吃。」

周敏筠愣住了,說:「這,這說明什么?」

黎承睿扣了扣桌面,迅速拿起電話,照著上回庄翌晨留下的號碼打過去,那是庄翌晨的私人號碼,電話一接通,黎承睿就說:「是我,黎承睿,庄先生,有件事要跟你確認一下。」

「請講。」

「鄭明修被害當天,你對他施加鞭刑,他當時受傷嚴重嗎?」

「我下手有分寸的,看著鮮血淋漓,實際上不傷筋骨。」庄翌晨說,「但阿修很怕疼,他受不住想反抗,抓了我一下。」

「所以他指甲中殘余了你的dna。」黎承睿點頭,又問,「你讓人護送他回去,又給他安排了醫生,是這樣嗎?」

「是,」庄翌晨說,「阿修身體不是很結實,我怕他感染發燒,他回去後沒多久,醫生就過去給他打針了。」

「然後呢?」

「我還給他留了人,加上他宅子里原來的一名菲佣,我覺得是夠了。」

「你沒囑咐人給他弄吃的?」黎承睿問。

「當然有。」庄翌晨有些不自然地回答,「我讓人訂了酒店的燕窩粥,可是阿修後來發脾氣,把人都轟走,所以才被人趁空干掉。」

「庄先生,」黎承睿慢慢地問,「鄭明修在死之前給你打了個電話,他說什么?」

「我不記得……」

「你不會不記得,因為你當時一聽就發怒,」黎承睿問,「庄先生,事關重大,你還是告訴我吧。」

「他說,」庄翌晨長長地嘆了口氣,口氣無奈而悲涼,「他說他變成今天這樣都是我的錯,因為我只顧看著我那盤生意,只要把他培養成得力助手,他說我從來沒關心過他,他十歲不到就被我爺爺領進洪門,我幾乎看著他長大,當他親弟弟一樣照顧,可他說我從來沒關心過他……」

「可能你的關心,不是他要的吧。」黎承睿冷冷地說。

「你說什么?」庄翌晨怒問,「難道我有錯?他性格懦弱,做事優柔寡斷,沒個男人樣,連自己的事都決定不了,我替他決定有什么錯?我做大哥的,難道看著他走羊腸小道不管?我拉扯他,讓他少走幾步彎路有什么錯?阿修就是沒教好,如果小時候他完全讓我帶就好了,就不會跟日後一樣一點用都沒有!連死都死得這么窩囊!簡直丟盡我的臉!」

黎承睿卻從他聲色俱厲的口氣中聽出濃厚的悲哀,他嘆了口氣說:「庄先生,節哀順變。」

庄翌晨沉默了,過了好一會,他才啞聲說:「黎sir,我最後悔的,其實不是沒教好他,而是當時不該跟他置氣,不該留他一個人,我該第一時間派人過去的。阿修在你眼里或許是個變態狂,窩囊廢,可在我眼里,他就算再差,也是我的兄弟。我絕不會讓他白死!絕不!」

第57章

黎承睿放下電話後,沉默了一會,他在庄翌晨的話中聽出另外一層意思:鄭明修死之前分明是心存怨懟,而且那還不是一般的怨,而是求而不得的幽怨。

庄翌晨是道上出了名的私生活嚴謹的老大了,他從不包養情人,不跟名下夜總會娛樂場所的少爺公主們糾纏不清,多年來跟他打交道的人都知道送什么給他都行,就是不能送人,因為那等於毆庄翌晨夫人臉上一巴,這是庄翌晨本人所不能忍受的庄翌晨的原配夫人也出身黑道,年輕時是火爆跋扈的大小姐,嫁給庄翌晨後仍然脾氣不減,但她性情真摯,對丈夫的事業輔助良多,夫妻二人感情甚篤,可惜紅顏薄命,兩年前,庄夫人開的車被洪門的仇家動了手腳,車毀人亡。

原配過身後,庄翌晨思念甚深,並無再娶,很長一段時間內將力放在拓展事業上,也沒傳出任何緋聞。可黎承睿卻禁不住想,如果鄭明修對庄翌晨一直懷有情愫,那真是一場注定無望的愛戀,撇開庄翌晨本人是個異性戀不提,他對原配如此情深意重,根本就不是一個外人可以撼動的。

而鄭明修在長期的情感壓抑和絕望中,越來越偏執,用變態訴求來發泄心中的愁苦,似乎就能說得通。

他愛著一個無法愛他的對象,這種痛苦,想必在生前日夜折磨著鄭明修,他受不了,於是就要通過折磨別人,來達到心理平衡。

這也是這個人軟弱和瘋狂的地方,黎承睿皺眉想,他的下場,真正是咎由自取。

只是這么一來,黎承睿對策劃一切的凶手越發好奇,到底是個什么人,能這么洞悉這些人的弱點,他的懲罰入木三分,若黎承睿不是執法人員,說不定要贊一句痛快,可黎承睿是個警察,他更明白,若以私刑代替法律,那才是社會的退步。

他不能讓這個人逍遙法外,不管動機如何,都不能構成犯罪的理由。

黎承睿扣了扣桌面,讓周敏筠找到當日報案的鄭明修宅子里的工人,周敏筠辦事很迅速,不一會,她便通過電話讓這個人來警局做進一步調查。

等人來後,黎承睿接待了她,對方是名菲律賓籍的工人,來港主要工作就是做幫佣。由於鄭明修死於非命,她一時半會還找不到工作,只能呆在朋友家。黎承睿讓她過來時,那個菲律賓女人以為自己簽證出了什么問題,嚇得英文說得磕磕絆絆。

「那天晚上,鄭明修沒有進食,你作為工人為什么不用替他煮飯,反而會提前離開?」黎承睿盡量和顏悅色地問。

「我不做煮飯的工作的,我只負責拾房間,洗衣服,煮飯要加工錢的,鄭先生當初請我時可沒說讓我煮飯。」女人著急地解釋,「當天晚上他回來,一身是血,好恐怖,醫生和保鏢圍著他,但他們弄完後,鄭先生發了好大的火,讓我們滾,我當然走啦,我是來香港工作的,不是來受主人虐待的。」

黎承睿點點頭,問:「你聽到他們說有人送餐過來嗎?」

女人想了一下,點頭說:「有。」

「後來你為什么又回去了?」

「我忘了帶錢包,就回去拿,結果就發現鄭先生死了,我報警後不一會,庄先生帶著人沖進來,威脅我不准亂講話。可是我已經報警了。」

黎承睿看著她,問:「也就是說,期間你是一個人?」

那個女人嚇得連連擺手尖叫說:「不關我的事,我沒做犯法的事,我,我當時進去時鄭先生就死了,我沒撒謊!」

「冷靜點,我沒說你撒謊。」

「我真沒撒謊,哦,對了,我不是一個人的,」那個女人突然眼睛一亮,說,「我在路上有遇到一個送外賣的男人,我看見他穿著xx酒店的制服……」

黎承睿心里一跳,問:「你為什么那么確定是xx酒店?」

「因為我有個表兄在那里做侍應生。」女人說,「我認得的。」

黎承睿立即示意周敏筠去查,周敏筠走出去後,黎承睿看回那個女人問:「你能回憶這個人的樣貌特征嗎?」

大概以為這是證明自己清白的證人,菲律賓女人很認真地回想了一下,說:「路上燈光不亮,不太記得長什么樣,但我能肯定他是個年輕人,一米七五以上,不胖,可是也不瘦,哦對了,他戴著一副眼鏡。」

黎承睿將吳博輝案現場拍到的疑犯背影照片推到她眼前,問:「像不像這個人?」

女人仔細辨認了一會,點頭說:「是,身材差不多。」

這時周敏筠快步走進來,低聲對黎承睿說:「那家酒店沒有外派送餐。據說原本有,但後來取消了。」

黎承睿點點頭,問:「制服呢?」

「有員工匯報說被偷了一套,」周敏筠小聲說。

黎承睿皺眉,隨後立即說:「查查酒店員工的監控,看有沒有線索,現在把人集合起來,我們再去搜一搜鄭明修的宅子。」

「是。」

鄭明修的宅子仍然圍著黃色境界條,地板上畫著死亡人形,但黎承睿此次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大廳上,他命人重點翻查鄭明修的卧室等其他房間,務必掘地三尺找出有用的東西。

在其他組員忙著翻查的同時,黎承睿與黃品錫來到二樓陽台,黎承睿摸著綁過繩索的支柱,對黃品錫說:「繩子一頭綁在這,另一頭套在鄭明修脖子上。然後,」他走了幾步,走到欄桿處,仔細查看那里的擦痕,說:「在這逼鄭明修跳下去。」

「為什么不是推鄭明修下去?」黃品錫皺眉說,「我不太能想象鄭明修那樣自私偏執的人會自己跳下去。」

「這只是一個推斷,我在想,如果我是凶手,逼他自己跳,肯定比推他過癮。」黎承睿摸了摸下巴,轉頭問,「你不覺得這種死法其實不叫吊死,而是實施絞刑么?」

「你別說,」黃品錫點頭說,「你一說,我忽然覺得這整個過程,很像我們看歐洲電影里面那種絞刑架。」

「絞刑架是犯人腳下有活動的木板,他們腿上一般綁著石頭或其他重物,一到處決時刻,抽空木板,利用地心引力,讓人的頸椎一下拽斷。」黎承睿說,「這里沒有絞刑架,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