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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雲 ranana 1186 字 2021-03-20

初河咳嗽起來的,大概是在笑,枯雲不想看他笑,就想抱著他。初河摸到枯雲的手,聲音很溫柔地在他耳邊說道:「說什么傻話,你還沒見過外面的花花世界,不要死在這里,活下去,枯雲……好好活下去……」

初河握住了枯雲的手,他的眼底濕潤,恍惚失神中仿佛看到荒原上開出了紫色的繁花,他慢慢閉上了眼睛。枯雲抱緊了他,抱得很緊很緊,緊到他感覺不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

雪原上的雪已經化開了,露出黑色的土地。

上海的冬天又是什么顏色?

第8章

枯雲沿著鐵軌走了三天,他遠遠地聽到汽笛聲,跳到了鐵軌邊上,火車飛速擦過他身旁,枯雲跟著狂奔起來,他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腳底的石子被他踢到後面,整座蒙林,整個東北都被他甩在了身後,他伸長手臂抓住了一條欄桿,他一用力,跳上了火車。

他沒有停下,踩著窗戶爬到了火車頂上。

車頂的風很大,他起先只能坐著,慢慢適應了顛簸才能站起來。他能看得很遠。

雪景漸逝,寒風漸暖,青草越來越綠。他還聞到了花香,他不知道那些粉的白的都是什么花,但是他想他總會知道的。

枯雲張開了雙臂。

只有活著,只要活著!

《荒》完

《枯雲》作者:ranana

第一部

第1章

枯雲被一串汽笛聲驚醒,三魂七魄都還迷迷瞪瞪,眼睛卻已經睜大了,著急又好奇地看外頭的世界。他看到汽車正駛上外白渡橋。

車窗外傳來雜亂的濤聲,像是蘇州河和黃浦江在互訴衷腸,可水面上的人偏偏不識相,非得用長長短短的汽笛打斷它們的字字句句,惹得這一河一江發了脾氣,濤聲愈來愈響,那江河浪頭上的貨輪,客船,簡陋的舢板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各自在波濤滾滾中施展神通。

正值夕陽低垂,日光迷離之時,恰是個好睡的光景,枯雲那方才被汽笛聲驚起的魂靈又飄飄然要帶他入夢,他整個人懶懶散散地陷在皮座椅里,唯脖子向前伸著,仿佛是被外頭那極美的天色勾住了衣領。紫粉色的晚霞如紗般自雲端輕輕抖落,這薄紗一角落在那水天交接處,被卷進了黃浦江里便成了道道粉色的浪,為這洶涌的江水平添了幾分柔媚。

江面上的日頭落得更低,及至低到了水下面,唯剩下那蓋不住的粉光溫柔撒播,將外灘籠進了個小世界里。這世界里唯有浪漫旖旎的風光,似一處致美觀的玻璃花房。

下了外白渡橋,司機將車速放緩,枯雲的眼皮一耷一閉,差點又睡過去。汽車停在禮查飯店門口,他從車上下來時,仍是個頭昏腦脹,睡眼惺忪的情形。司機問他討車錢,他困得厲害,腦筋一時轉不過來,想當然的以為還在昨夜的牌局,手上做了個丟牌出去的動作,扔下幾枚銀洋,轉頭便栽進了禮查飯店。

禮查飯店內燈火通明,來來往往的都是些時髦男女,西餐廳門前和電梯口最最熱鬧,幾個華人面孔的摩登女郎結伴來開洋葷,另有一群發油擦得水亮的滬上公子哥要去二樓打彈子,洋人面孔反而成了稀罕。枯雲沿著走廊往飯店深處走,他對黃油黑葡萄酒興趣寥寥,打落袋的本領更是一竅不通,他要找去的是禮查飯店里頭名聲最響的宴會廳,孔雀廳。

禮查飯店享譽上海,內外裝潢皆是別致華美,數間別具匠心的套房,宴會廳中最叫人津津樂道,獨樹一幟的莫要屬這孔雀廳了。白天時,修飾屋頂的色玻璃經由日光照射自然在地板上落下了仿似孔雀開屏般的影,到了晚上,這兒就成了個熱鬧非凡的跳舞場,歐洲舶來的宮廷舞曲一首接著一首,美酒盛饌取之不盡,那玩樂的興頭也是永無止盡,仿佛永遠不會熄滅的。深夜離別時也並不會有人惋惜感慨,賓客們都明白,這分別不會太久,不消半日,他們的下一輪狂歡便又會開始。

枯雲一路走來,走廊上的黃色面孔漸漸絕了跡,到了孔雀廳門口,只見大門緊閉,兩個門僮守在左右,邊上還豎著塊紅紙木牌,上頭用中英兩種語言寫有兩行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