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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太太拿到電報紙立馬就有些坐不住了。綜合起五個形容詞,除了謝鴻那個殺千刀的兒子,這世上再沒旁人。

謝家是個什么光景?這得從謝擇益他祖父謝勛說起。謝勛的發跡離不開兩樣東西:鴉片,和逃稅。稅逃的自然是英國人的稅,還逃得英國人心服口服,只因鴉片戰爭後三年英國人入駐上海縣,謝勛幫了巴富爾天大的忙。對英國人而言,他簡直是顆搖錢樹。巴富爾與他都看上了當初外灘那片灘塗,他比巴富爾更清楚買下這片地會有多么巨大利潤,卻將機會拱手讓給巴富爾,轉而在兩年後,在上海開設遜氏洋行,主要業務是對華影業和鴉片貿易。他被英國一戶猶太家庭所養,在劍橋大學受過教育。之所以留在東方而不願回英國本土,只是因為他不肯聽到類似於「是帝國出了一把大力幫助他的家庭掙到這么大一筆錢」。聽說向英國納稅將取他近半數入時,他將他的公司都記到他的兒子謝擇益的父親謝鴻名下,並將公司都搬到香港,而將財產都留在了上海。謝勛去後,謝鴻在謝勛的巨額產業上進一步發跡:在東方影業初盛時,極有遠見的投資了多家上海電影公司;在影業撈了大筆錢財,見油水不夠豐厚時,及時抽手,先後投資美國絲襪行業、一次次在上海購買地皮、蓋房、開銀行、辦商號、經營舞廳……

他做人妙就妙在,偷漏了帝國這么多稅款,帝國還心甘情願的為他授了爵士。謝鴻爵士個頭不高,左腳有點跛,走路一瘸一拐;外人都稱:他是給他口袋里的錢壓跛的。他不露富,和他的為人一樣:講話也和和氣氣的,實際上狠辣在骨子里。故而在香港地界上,連港督都要敬他三分;外頭人半帶敬畏半帶戲謔的稱他為南太平洋總督。

數家中資產多少,整個太平洋英殖民地區除了他老謝家,恐怕沒人敢稱第一。

假如要做謝家的新娘子,沒個能與之匹配的嫁妝,成婚之後不知道該怎么給他那七八房太太小姐們取笑;也不知得給外頭落多少把柄。

如果謝家真要讓三姑娘過門,周氏誇下海口要替她包辦嫁妝,到時候傾家盪產個多少回都不夠數的。

不過,娶她?怎么可能的事。

喬太太哼哼笑兩聲。

當初瑪玲二八芳華,已出落得在香港也是一等一的標致;她喬家家產豐厚,也清清白白這么個女兒,謝鴻都斷不肯讓自己獨生子娶她。怎么可能娶這么個污名在外、背後也沒個依傍的閨女?

當天下午她便致電請了三位密友來家里打牌。其中不乏與謝家幾位姨太太交往頗多的,席間,喬太太便向她們打聽道:「聽說謝鴻要給他寶貝兒子說親事,有沒有這回事?」

有一位與彌雅她生母、謝鴻六姨太太相交甚好的太太說道:「六姨太說,彌雅那鬼靈,見他父子不睦許久,似乎在計劃撮合她哥哥與上海一位姑娘;正巧那姑娘與葛太有點交情,便想沾葛太光,讓葛太兩邊說和。」

香港地界上的女眷沒幾個與葛太無人情往來,愛說道她,說起她是也沒有不帶著三分敬畏的。即便明知道喬太太與她有點陳年舊恨,喬太也只敢背後吱兩聲。近兩年來漸漸背後都不敢吱聲了,那些個太太們也都不忌諱在她面前提葛太。

另外幾位太太聽聞,不感嘆道:「哎喲,謝鴻那么挑剔,恨不能給她兒子挑個仙女。能明媒正娶嫁給謝擇益,這姑娘怕不是濟世菩薩脫身轉世。」

一下午話題都繞著謝家。喬太太輸了上百港元,抬三家,幾乎要坐不住。三位太太盡興而歸,熱絡絡的約喬太太改天再聚。

送三位太太一走,喬太太一陣一陣的發暈,腦袋里一遍一遍的算著:要是她真給謝家作了媳婦兒,得逼林家給她備多少妝奩?到時候若拿不夠數,葛太太將周氏那紙電報拿出來同林家新仇舊恨一起算了,林家是一定會牽連到她的。

不,這是絕對不行的。

這樣想著,她幾乎坐不住。光是坐在沙發里算一筆粗賬,便已使得她大口喘息,大汗淋漓。幾次從沙發里支起身子,險些都失敗了。她喚來趙媽將她扶至電話機旁,顫抖著撥通黃宅號碼,打電話將瑪玲叫了回來,將周氏與六姨太太說的話,及個中厲害關系一應講了一遍。

喬瑪玲聽得心里有些不大舒服,訕訕笑道:「媽,你講這些給我聽做什么,叫我知道我還比不過一個壞了名聲的小姑娘?」

喬太太道:「你也明白,她比起你,她有那點好處能讓謝鴻他兒子看得上的?這時間里,我仔細想了想。這男人啊,都最記得第一次戀愛。他能喜歡她,還能不喜歡你?還不是記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