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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飼料』,到底是從哪里尋來這么大量的人血的?」

其實不用許小姐講,她都已經知道三三與石井培養基的區別。這個在後世記載在教科書上有關於這個年代最罪惡的學科,從一個生活在當下的中國醫學生嘴里親口講出,遠比後世更聳人聽聞。

她看著沙發里熟睡的小孩,心里突然有個更古怪的想法:「這些『死嬰』里,會不會有一兩個『意外』?」

「什么意外?」

「送來時並未完全死亡,因為什么原因活了下來。或者,送到醫院的,也許根本就不是什么死嬰……」

「這沒有什么說服力,」許小姐皺著眉頭,「我們分析過,他們如果要這么大量的胎與嬰兒,有一部分也許來自是閘北區的難民因為家庭原因無法養育的小孩兒,大部分都是女性胎兒。正常男嬰,撫養到十二歲便是可以支撐整個家庭生計的勞動力,他們沒有理由放棄。醫院里更多的男性胚胎與嬰兒,很可能來自四馬路,你懂我的意思嗎?這么小的孩子,根本不會記得自己是怎么被送到醫院,又是怎么活下來的。假使尋到他尚還活在人世的母親,你覺得,她會承認嗎?」

聽到許小姐這番話,楚望沉默了。

這不是她所熟知的時代,是存在史書上的、日本人口中被「異族治下」了近三百年的民族;是斷了脊梁,最為黑暗的時代。

日本人之所以在上海改造這個紡紗廠醫院,因為一早便知道他們能有這么多的嬰兒與胚胎來源:父母落後潦倒,因為因為一點極小的眼前利益,也許是一兩銀元,也許是自家兒子能獲得虹口租界的一份薪資微薄的工作,這點錢足以夠全家人活過整個冬天;上海也有巨大的性產業鏈,在這個避孕及醫療條件低下的時代,每天有不計其數的新生命「不得不」出生……這一切艱難生存著的生命,他們溫和乖順、頑強而有韌性;他們是自願為刀俎獻上軀體的羔羊,是最為昏聵的螻蟻,統統都是列強在租借地上橫行肆掠、輕視中國人性命所作出的一切罪惡的總和。

「我們必須要拍照。將所有罪證都拍攝下來,在他們察覺到,用火油將一切燒毀之前。即便夜里,工作人員都走光了,日本巡查隊仍把守著不讓外人進入。我想我們只有一次機會……」

許小姐遞給她一張紙,上面寫著:

「周五晚上,負責紡紗廠的少佐藤間大治,與十余位大尉與中尉都會去中日英宴會。這是個極好的機會。我們請了兩名女士前去赴宴,盡量將藤間糾纏得久一點,給我與另外人留足時間……」她看了一眼楚望的臉色,又補充寫下:她們受過極為專業的訓練,是出於自願。

她知道,許小姐與這兩位女士也一樣,在被組織需要的時候,甚至願意成為最熱烈的殉道者。她在以她的標准對待旁人時,難也會有失偏駁,她也已經意識到了。

楚望難得問道:「需要我做什么嗎?」

許小姐搖搖頭,「不,不用,你已經做的夠多了……上次那件事,真真她還好嗎?」

她打過幾次電話去真真家。薛老爺對女兒感情動態了如指掌,只說她在家休息幾天就好了。她自己也忙,也不再去叨擾。

楚望有些好奇的問:「為什么不問沈小姐?」

許小姐不答。

「因為她從一個加害者成為受害者,最後幾乎再次成為加害者,所以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