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擇益不動聲色將她頭上一片落葉撇去,手放下來順勢將她手指勾住,攥進手里。做完這系列動作後,仿佛給自己壯膽似的輕聲說,「……嗯。」
她不由得微笑,這感覺好像中學生怕家長與老師發現,只好放學路上趁機偷偷談個戀愛。
他軍裝還沒來得及脫,她也只穿著毛線長裙,大衣搭在肩上。軍靴與高跟鞋路燈光下明目張膽手拉手的走,難怪背後路人竊竊私語「有傷風化」。
殊不知還未出閣便緋聞多到連親爸爸都登報點名批評的她,早在大小報紙上將民國女子的風化傷了個遍。
她本光明磊落的,沒什么好怕。只是有了謝先生,總不了怕他聽了流言心里不是滋味。
那天他不動聲色的來了又走,只留下一本書。雖然搞不懂是否有點質問的意思,但她總覺得她本人似乎應該為自己辯解一下。
「你帶來的書我已經看完。」
「嗯。回來船上草草翻過一次。發覺那應當不是你,便沒有再讀。」
「的確不是。故事是個好故事,人物也可愛。」她也能想象他為何不寫作中文。國內寫作環境是其一,不想在這個她婚事的風口浪尖留余地給了解她的人評頭論足是其二。
他興許只想認真同那個「三三」道個別。
謝擇益便站定問她,「想去同他道個別么?」
她突然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謝擇益又說:「變天了。」
她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紐約變天,興許他此刻去會有一段苦日子吃。可她去勸他,難道叫他留下來參加他兩的婚禮么?
打從娘胎里帶出來的生活瑣事逃避型人格,使她此刻不想思考這個問題。
她想起他臨走那天說「他會替研究院想辦法」,於是旁敲側擊,「謝爵士料事如神。」
謝擇益一臉神情詭譎的將她看了一會兒,這才慢慢地說,「倘若謝先生和他父親一樣是非不分,凡事奉錢為正道。那該怎么辦?」
她認真想了會兒:「哄騙謝先生全副身家與我一齊入股,將西北做大!」
謝擇益盯著她微笑。
接著她又嘆口氣,「不行。」
他低頭問道:「什么不行?」
「我一個人發瘋,怎么可以拖別人一起?」
他抓住個詞,「別人是什么意思?」
她剛想說:研究院以外的人。
謝擇益突然笑道:「謝太太中文有所退步。」
她仰頭一臉疑惑。
「連我都知有個詞叫作外子。」
她發起愣。
謝擇益則看著她笑。
那毫無存在感的婚書,與未成禮的婚事,總時常讓她想不起她和謝擇益的關系。
好像正如葛太太所說,女人是儀式感動物。缺掉個什么儀式,便覺得未來不論發生什么,好像都不算正式發生。
但這一刻,她才真正意識到:這個男人,是她合法的丈夫。
她臉頃刻的紅了。
謝擇益拉著她的手將她帶到身邊,埋頭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