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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擇益伸手一擋,將撐傘人攔在半步開外。他一躬身,將她一身織錦艷紅的新娘抱進臂彎里,闊步穿過花園,自敞開的普利茅斯門外一折身,先將她放在後座坐穩;再繞自左邊,躬身進車。

身後眾人也陸續上車去。

太陽雨砸在車上噼啪作響,水跡子沿著慢慢加速的轎式自備汽車車窗劃出無數道水跡子。

謝擇益頭發與睫毛上沾了瑩瑩水珠,坐在她左側,側身低頭問道:「幾時起床的?」

「不知道,約莫五點?」

「困么?」

她正想搖頭,身體十分誠實的打了個哈欠。

謝擇益笑了,「辛苦了。」旋即輕輕攏起風兜將她罩住。

一圈白天鵝絨毛下面,一張白嫩嫩的小臉自一個哈欠里淚眼婆娑的將他望著。

謝擇益看的心里癢癢,埋下頭,探進風兜里親了她一下。

皮膚黝黑的南洋司機打趣說:「謝少,晚上才洞房呢。」

謝擇益笑道,「真難等,是不是?」

楚望倦意上來了,腦子慢半拍。

直至他將她的頭輕輕枕在自己身上,楚望整個人隔著風兜靠在他身上,才覺得燙的厲害。

「一起睡會兒?」謝擇益在她頭頂低聲笑,笑隔著風兜傳過來,將天鵝絨震癢癢的。

她不敢抬頭看,索性整個將自己兜頭罩住,斜靠在他身上裝睡,隔一陣倒真的很快睡過去。

兩人依偎著一路睡到石澳,已是午後近兩點。

車停在用作新房的龍脊山別墅里。

謝擇益一早醒來,由她抱著自己胳膊多睡了一陣。直至跟在後頭的轎車停下,葛太太遣蜜秋與穗細來敲車窗玻璃,見兩人睡作一團,都不笑了,「怎么睡這樣熟?」

謝擇益越過她,伸手拉開車門,手將她抱出去。

自石階穿過薔薇花圃,一眾女眷將他攔在門外:「新娘將要換婚紗,新郎先去禮堂。」

謝擇益只好笑道,「好,好的。」

將她慢慢放下來,仍眷戀不肯走,目送他的新娘由眾人牽引著穿過花圃走進潔白洋房里。

自大理石木柱下頭進屋時,楚望才清醒過來。回頭看一眼,謝擇益仍站在那里看著自己。

走進屋里,立刻能聽到海潮聲在廳堂與長廊中回盪。還未及臨海窗邊,透過四方的窗戶一角,先看到一片藍的海與天。

女眷們早已跑到那一頭去驚嘆海景,楚望卻正對花園這一側落地窗戶往外看去。一扇一扇窗戶穿過,隔著一叢叢薔薇仍能看見一點謝擇益黑色影子,總覺得好似在從一格一格年月明信片里向他望過去,每一格里圖案皆不相同。

她心里升起短暫異樣,直至葛太太拉著一位老婦,與穗細一同叫了她一聲,這才回過神來,同眾人一齊上樓去,這才將這種異樣從頭腦中揮去。

一間約三百英的二樓卧房被布置成新房。她在卧房里將連環髻松開重新篦過,梳理成簡易而正式的發髻,束上鉑金發飾。

婚紗從前往後穿上,彌雅、真真與葛太太一同在後頭將一粒粒致扁紐系上。

爾後戴上絲質白手套,一雙高跟鞋掩進裙子里,楚望甚至來不及看它是什么顏色,反正不大重要。

一對蒲公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