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與時機都合適,將葯停下也無妨。」
她點頭答應。
出行一切用品均由葛太太打點,除此之外,她自己倒沒什么特意要帶的東西。只是出行前特意去三聯書店買來十余本線裝《三俠五義》《永慶升平》與《蜀山劍俠傳》,稍作整改,與鋼筆一同隨手丟進箱籠,再不理其他事。
葛太太見狀,只隨口嘀咕一句:「什么時候喜歡看起小說來了?」也並沒覺得奇怪,隨她去。
臨別前,一通電話從檳榔嶼致過來。
真真顯然沒想到她這么快就要走了,准備好一堆話全部作廢,哽咽了半天,楚望反倒不知要說什么安慰她。
末了,她自己倒自我安慰道:「也好,過個幾年我也大學畢業,嘿嘿!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到時候切莫再笑我虛長你兩歲,白吃幾年飯。」
檳榔嶼除開海軍與陸軍基地,其余地方並未與香港通電話。切爾斯為她爭取到短暫機會,但總沒辦法在越洋電話里頭講太多話。
掛斷電話,抬頭,正對著一張相框,里頭裱著那張花里胡哨的結婚證明,上頭分明寫著:四月二十九日於檳榔嶼登記結婚。
她心里暗自嘆口氣。這無賴,她連檳榔嶼都沒去過呢,怎么就給他連身帶心拐騙去了。
往花園里頭望去,謝擇益正將一應行李從屋中搬入車里。
她推開窗戶大喊一聲:「謝先生!」
謝擇益一身淺色短衫給汗浸得濕透,立在日頭底下,回頭來時給日頭曬得睜不開眼,臉上掛起微笑。
她立刻就想:算了算了,不虧不虧。
春日海邊西曬里頭,枕著落山的太陽,在臨海窗邊抱著枕頭打個盹,渾然不覺天上星辰斗轉。
再睜眼,謝擇益俯身看她,輕聲問道:「謝太太,仔細想想,還有什么行李落下?」
她搖搖頭。
他在她臉頰上親一口:「那么只差最後一件了。」
說罷將她人與枕頭一同抱起從屋里走出花園,放在副駕駛室座上。鎖匙交給謝宅管家,囑咐幾句,擁抱過後,轉身鑽入駕駛室,發動汽車。
數十分鍾車程駛上龍脊山,碧野白霧的夜里頭,山頂平台上停著一架m-113臨時停靠,並無太多時間給予眾人寒暄,一切留待飛機上再說。她抱著枕頭下車時,布隆大校也與空軍少校一同從駕駛室走出來,與謝擇益一同將行李搬上飛機。
一切就緒,紳士們有請女士落座,再依次登機。
少校尚未進入駕駛室,山腰上突然風塵仆仆上來一輛轎式自備汽車,駕駛員聲音甚至大過發動機;青年男子以男中音高喊:「linzy!等一等,linzy」
少校探出頭,「尚未出發,本地情敵先給一個下馬威。」
布隆笑了:「zoe,你說,等還是不等?」
謝擇益聞聲,抬眉往外一看。
那男子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急剎車,從車上跳下來直奔飛機。
男子堅毅面部輪廓,紫棠色臉,身量高闊。楚望看他有些面熟,站起身來,鑽出機艙。
尚未等他開口,楚望先問道:「你是?」
那人臉色立刻地紅透,極小聲說:「我、我追求過你,你應當不記得了。」
他話音一落,布隆頗好事的以英文問道:「zoe,他說什么?他是不是說他曾是你妻子的追求者?」
那人大口喘氣,接著說,「但那不重要……是徐教授托我來的。」
她問道:「他人呢?」
「他說,考慮許多因素,他暫時無法離開香港……所以叫我來問你一句,」他撓撓頭,仿佛也覺得這個溫問題十分無厘頭:「如何能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