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鳴繼續沉默,半分鍾後,孟遠先掛斷電話。
答案已得到,多說無益。
在蘇穆煜回西漢的空檔期里,連鳴上門找展世一,然後遇見了正在他家養傷的孟遠。看樣子兩人不太對付,孟二爺始終冷著臉,好似有仇。
展世一坐在孟遠旁邊,一邊讓連鳴自便,一邊給孟遠上葯。
「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仗著有我一魂在身邊,就敢做事出格。不是所有的案件都好處理,要是這次再險惡一點,你以為你能回來?」
連鳴頭回見展世一既抱怨又關心的樣子,似冰山從頂端開始融化,汩汩溪水順縫隙往下淌。他不由得多看孟遠幾眼,後者目不斜視,冷冷地盯著牆上油畫。
展世一抬頭看去,說:「你喜歡就帶走。」
孟遠偏過頭:「我不喜歡。」
「不喜歡也罷,我跟你說的事,記住了?」
展世一給他包扎好,兩人對上眼。
孟遠有些不自在。這人本生俊俏,眼睛晶亮,嘴唇水潤泛紅,偏還要做高嶺之花。
他躲開展世一的視線:「一定要我那樣說?就不能換個說辭。」
「換個說法很容易被看透,你不比他聰明多少,他不傻。」
展世一好葯箱,轉身給連鳴斟茶。
孟遠說:「不行,我說不出口。」
展世一失去耐心,綳著一張更冷的臉:「二爺,你沒有任何選擇,這是你的職責。當初我問你是否想好了,是你做了承諾,滿口答應。如今想反悔?」
「我沒有!」孟遠唰地站起身,「是,是我當時主動要求接任。是我鬼迷心竅,反正跟你沒關系!」
展世一欲伸手拉他,又礙著連鳴在場沒動。孟遠看得很清楚,心里又怒又傷。他轉身上樓,自嘲道:「反正在你那里,我算得什么東西。」
連鳴自始至終沒出聲,直到孟遠走進卧室,展世一才有些身心疲憊地揉揉太陽穴。
「不好意思,看笑話了。」
連鳴倒無所謂,有意無意打聽:「所以你們算是好上了?」
「不是那回事,」展世一抿唇,最終否定,「說你的事,執意要去加勒比海?」
「我肯定要去,遲早有那么一天。拿回一魂,然後結束這一切。」
連鳴說。
「那你如何給阿煜解釋,等他知道事情真相,你又怎么辦。」
「清洗日快來了,也沒有其他選擇。只能讓他知道,然後再做打算。」
展世一遞過煙,說:「穆煜如果知道了前因後果,他便不會與你在一起。有關他記憶缺失,本就是因為在任期間動了情,這是反噬。而如此下去,於你也不利。遲早有一天他會將你忘得干干凈凈,你會比他痛苦千百倍。」
「我知道,」連鳴說,「這些我們不都知道嗎,可我還是要如此選擇。」
「就算一次次把我忘記,我也不會有任何放棄的念頭。展世一,當初他走進我視野中,我就再也沒有打算放開他。」
展世一不說話,他其實不太明白,這所謂七情六欲為何如此令人著迷。好感、喜歡是一回事,愛又是另一回事。僅僅停留於膚淺的喜歡,蘇穆煜不會受任何反噬。
當他一腳踏入急湍的愛河里,同世間千千萬萬俗人,便無任何不同。
他料到一切苦難的發生,卻沒料到連鳴會來。
蘇穆煜人生路唯一的「出軌」,便是連鳴與他相識的那一天。
而後,所有都失控。
連鳴放不下,揪住任何一點希望的尾巴。他們明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