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鳴斂笑容,拆遷隊忽地狂吠起來。它在連鳴手中不住掙扎,驚恐不定。蘇穆煜正要出聲阻止,連鳴又放開了它。
他不知該露出什么樣的表情,才不算狼狽。
十年。十年前如此,五年前如此,現在依然如此。
他還是沒能改變什么,還是得不到蘇穆煜的垂憐。回頭想想,竟也有些可悲。
「蘇穆煜。」
連鳴久違地叫了他的名字。
「好得很。」
蘇穆煜猛地一抖,似被誰從四肢百骸抽取了魂魄。冷意從頭頂往下蔓延,連鳴掀開被子,身姿不穩地站起來。他盯著蘇穆煜,如一頭飢餓的狼,目露凶光,一步步逼近獵物。
蘇穆煜往後退幾步,從沒見到連鳴這般侵略性的眼神。他不禁膽寒,咽了口唾沫。
「連、連鳴……」
「我覺得我從一開始就錯了,我不該守著徒有其表的君子道德。不該對你那么放任,我的目的是什么,我的目的從來只有一個,就是要你。」
連鳴鞋也不穿,將蘇穆煜逼到牆邊。
「蘇穆煜,你問我要什么。你他媽居然問我要什么?!」
「我要你!」
「從始至終,我要的就是你!」
連鳴發了狠,猛地捏住蘇穆煜的下巴。他欺身而上,把蘇穆煜圈在手臂之間。
「我何必呢,何必等你答應,何必等你點頭。像施舍狗一樣地,等你回頭看我一眼!」
「十年了……十年了……」
蘇穆煜來不及反應,眼前一黑,巨大的陰影罩下來。連鳴撕咬他的唇,暴烈的、瘋狂的,憤怒的。兩人嘴里見了血,蘇穆煜伸手推搡著對方。
陌生。這般連鳴,他全然的陌生。
蘇穆煜掙脫手腕,「啪!」地一聲,狠狠扇在連鳴臉上!
「你他媽給我放尊重點!」
連鳴垂著眼,左邊臉頰發麻。他用舌頭在口腔內頂了頂被打的地方,這還是阿煜第一次跟他動手。
蘇穆煜胸膛起伏,驚魂不定。他扇下去的那一瞬便後悔,同時也失去了道歉的資格。
打了人再來道歉,未有些虛偽。
連鳴低沉地笑了兩聲,遽然抱住蘇穆煜。他抱得那樣緊,雙臂狠狠箍住對方。蘇穆煜頹然地想,到底是哪一步走錯了,何以至此呢。
接著,一陣溫熱,染濕了他的脖頸。蘇穆煜想抱他,最後卻將雙手插.進口袋里。
蘇穆煜輕聲道:「連鳴……你放過我吧。」
也等於放過你自己。
連鳴沒有說話,固執地抱著他。抱著十年來的一場執念,抱著泡沫大夢般,久久不願松手。
蘇穆煜用手扳開他,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既然你認識展世一,肯定也早就知道我。連鳴,今天就把話展開了講,無論你有什么目的,我都是要舍棄你的。」
為了講得狠心一點,「放棄」變為「舍棄」。
「你之前就知道,我時常會忘了一些事。隨著我對你的感情愈來愈深,記憶缺口就越來越大。這事兒,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所以很抱歉,沒能第一時間拒絕你。」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在任期間不得與普通人發生感情糾葛,也許是安撫師處理的案件都與感情有關,會影響完成任務。但這就是事實,無法改變。」
「所以,我早就做好選擇,是要離開你的。」
蘇穆煜推開連鳴,笑了笑:「聽清楚了嗎。」
能不聽清楚?說得這樣直白,除非是故意不想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