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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之春 Gato 1245 字 2021-03-20

叫我忍不住心生憐憫的是這團火焰必被熄滅的宿命!

我一邊想著一邊慢慢挪步進入書房,那位年輕人的影子在我眼前一閃而過想必也已經是死去了,這念頭叫我渾身發冷。

「您該讀一讀普希金的書。」他邊說邊很猛烈地咳嗽。即使站在他好幾步遠的地方,我也幾乎能聽到他的肺像個舊風箱一般嘎吱作響。

「您這么慷慨,我知道您是可憐我……」他慢慢地說,一邊用很敏銳的、仿佛燃燒著的黑眼睛看我,「但我不需要您憐憫。您瞧,我腦子還好使,也還拿得動筆;我寫得一手好字,完全可以去做抄寫來錢。我站在這風口賣東西不是為了」他戛然而止,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自尊心不合時宜的發作,轉而充滿歉意地一笑,「我曾經以為書是我的朋友。但在我這樣的境遇里,您就又能看得很清楚了:書就是書而已。」他壓低聲音說完這句,又咳嗽起來。

我掃視著瓦紐沙心愛的藏書:它們都被保護得很好,連灰塵都沒落下一點考慮到我跛腳的瓦紐沙獨居於此,要做到這一點一定很不容易。在高大的木制書架上,一本本典雅的硬殼書擺放得十分緊密。一些珍貴的手抄本擺放在內間,書脊上致的繪畫和金銀線的鑲飾都在吊燈的光輝下反射出耀眼的光澤。

我知趣地在外間停下了腳步,這里存放的都是些有明顯的被翻閱和被使用痕跡的出版物,盡管制作也很用心,但價值還是不能與更深處的那些古籍或者孤本相提並論。

我咳嗽了一聲,其中裝模作樣的成分是我從畫報和小說里學來,而從未見過任何體面人在生活中演繹過的。一種幼稚的竊喜讓我有些激動,仿佛我這也就算「做成了」什么事了。

真是可笑!那時我用手指拂過瓦紐沙的書脊,停在一本寫著普希金大名的上,抽了出來。

上帝呀!我那時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靠在書櫃上翻開了它。我很少讀詩集……因為無法體會詩集其,被人稱之為「有跡可循」或「才華橫溢」的內容,我常視之為類似巫卜那樣抑揚頓挫又意義不明的長句,其中極度偶然地包含一些對現在或未來的期盼和恐懼,我也因此常被熱愛詩歌的安娜普羅菲特夫娜施以白眼。

我胡思亂想著,幾乎沒有認真瀏覽什么。忽然,一封輕飄飄的紙順著翻動書頁的微風蝴蝶振翅似的滑翔而下,落到了我腳邊。我嚇了一跳,想到那諒必是瓦紐沙夾在里面的,趕緊撿起來,發現沒弄臟才松了口氣。從紙張皺褶的縫隙里,我隱約看到他清雋的字跡。一種邪惡的想法隱約浮現在我的心頭,令我心臟狂跳,也讓我控制不住地慢慢展開了紙張。

「我親愛的……」

我心頭一緊,慌張的余光突然掃到被我墊在其下的詩集:

我們兩個人期望的是生活,

可你看,死亡卻已臨近。

這巫卜凶兆般的詩句更令我不安,我沒再猶豫,展開紙張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