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文君第一個想法就是不相信。可這老翁一口南崖本地土話,聽起來很勁。再看他的一雙骯臟的腳,穿著已經磨爛的草鞋且多有傷口,看上去的確像是長途跋涉的模樣。
步階離開汝寧這些年去干什么了,衛庭煦不會不在意。
甄文君將血衣攥在手中,拿了二兩銀子給老翁,向他道謝。
這老翁看上去窮困潦倒,卻沒這銀子:「仆只是為恩人辦最後一件小事,這銀子是萬萬不能的。」
甄文君向老翁行禮道謝,老翁走了,甄文君打算過了大婚之期親自去宿渡一趟,步階的妻小應該還在宿渡。
汝寧今年的大雪一直下出了正月,城內無論是街道還是院子里都積滿了厚厚的積雪。
二月初七一整晚秘書監府燈火通明,家奴們提前將積雪鏟了去,地面上撒滿了鹽,三鼎之內的盛放著去除了蹄甲的豬、肺脊、成對的魚和兔,全部碼放齊整。各種谷物、酒樽一應俱全。從前堂、回廊到婚房,處處都布下致垂帳,房內一對鴛鴦枕喜氣洋洋。
甄文君這一夜也沒有睡,她和衛庭煦被少監安排在兩個房間,交待說,她們二人都是「新婦」,在禮前不可見面。
本需要娘家人幫甄文君綰發,但她沒有娘家人。想說這點兒小事自己操辦就好,正要自個兒綰發,被少監攔了下來。
「哪有新婚之時自個兒綰發的!」游銘看著都焦急,可他是個男人,就算現在提倡解除男女大防,他也不好意思直接動手幫個新婦梳理頭發。
游銘找來阿竺,讓阿竺為甄文君將頭發梳好。
阿竺一邊梳一邊告訴甄文君,如果哪兒梳得疼了,要說。
甄文君好像聽見了又好像沒聽見,只看著銅鏡里的自己。
身後來來往往的人匆匆忙忙,手里抱著今日大婚上要用的物件。阿竺仔細地幫甄文君將頭發盤好,插上華美的步搖,給甄文君貼花鈿,抹胭脂……忙活了兩炷香的功夫,阿竺讓甄文君睜開眼。
甄文君在銅鏡里看到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自己。
「當真是『白雪凝瓊貌,明珠點絳唇』吶。」阿竺也對自己的巧手非常滿意,端詳著甄文君的致臉龐笑逐顏開,「女郎見了一定歡喜得很。」
「是么。」
「是呀……」阿竺看她有些魂不守舍,安撫她說新婦大多如此,緊張了難的,待禮成之後就好。
「從今天起,文君你就是衛家的人了。」阿竺將細細的金粉抹在甄文君桃紅色的眼皮上,完成了妝容最後一道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