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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因為什么,難道他還能將我們所處的世界也當做幻夢一場,找不到現實的歸處不成?」殷函子笑笑。

「那該如何是好?」殷尋問蹙眉道。

「你將他叫來,我先替他仔細看看再說。」殷函子嘆氣。便是為了自家兒子的任務,他也非得幫阮昧知一把不可。

殷尋問出了書房,直奔東院,卻見阮昧知坐在屋中,屋中地板上擺著隱蹤陣。

「你們終於說完了?」阮昧知抬起頭來,面帶不快。

「父親要看看你的狀況,然後幫你從眼下的魔障中解脫出來。」殷尋問之前也就心魔之事努力了一下,是以並不避諱提及這個。

「誰魔障了,你才魔障,你全家都魔障。」阮昧知的態度一如往日。

「行,我全家都魔障,我們走吧。」殷尋問很無奈。

「我不去,別想推我入火坑。」阮昧知甩開殷尋問牽著自己的手。

「何出此言?」殷尋問不解。

阮昧知扯著殷尋問的袍袖進了隱蹤陣,並布下隔音禁制。殷尋問被阮昧知這鄭重其事的樣子搞得一頭霧水:「怎么了?」

「小尋你個白痴,非說我陷入魔障就算了,干嘛還要告訴你父親。」阮昧知恨鐵不成鋼地瞪著他。

「告訴他不好么?」殷尋問挑眉。

「當然不好,這樣他就大可借此機會,對我動手腳了,比如弄昏我或者弄死我。」阮昧知壓低了嗓子道。

「他干嘛要對你下手?」殷尋問更迷惑了。

「因為他若想對你不利,便勢必要先除掉你身邊的一切助力。」阮昧知一本正經。

殷尋問愣住了,不僅僅是因為阮昧知的話,更是因為他剛剛感受到了父親的神識,也就是說,現在自己和阮昧知的一言一行將全部被父親知曉。

「別胡說。」殷尋問恨不能立刻捂住阮昧知的嘴。阮昧知可是要和他相守一生的人,要是他和父親鬧僵了,可是個大麻煩。

很遺憾,阮昧知並無閉嘴的打算,反而認真道:「那我問你,你生死劫之事,你父親可說了要如何幫你解決?」

「生死劫只能由我自己去解決,父親不能插手。」殷尋問為自家親爹洗白。

「誰規定的?」阮昧知皺眉。

殷尋問細細解釋道:「歷來如此,抽了歷劫簽便要在限定時間內獨自將任務完成,在此期間,門派不會給予任何幫助。待得取得了任務物品,再回宗門,由混元宗長老和掌門鑒定後,一齊出手,解開生死契約。」

「所以你父親跟你說,他就是想幫你也有心無力,你只能自己去,沒准兒他還大發慈悲地表示,你可以帶上我這個侍者去,畢竟我是你的私有物,和飛劍什么的一個性質。」阮昧知鳳眼危險地眯起。

「是……」殷尋問緊張地盯著阮昧知那張嘴。

阮昧知嗤笑一聲,道:「真想要幫你怎么可能一點辦法都沒有,殷函子這擺明是要害你!」

殷尋問欲哭無淚,他本想出手捂住阮昧知的嘴,沒想到父親暗中出手,將自己給直接束縛住了,無法開口也無法動作。只能眼睜睜看著阮昧知頭也不回地撞上南牆。

「你不信?」阮昧知掃了面目糾結的殷尋問一眼,耐心解釋道:「他不能直接動用門派的力量幫你,還不能偷偷找上別的交好門派,要他們幫忙?難得有機會賣天下第一大宗一個面子,那些人絕對不會不幫忙。好吧,就算他不能借助其他門派的力量,難道還不能幫你假造一份《攝生要義》,你們宗門既然拿這個當任務物品要人將功折罪,那之前必是不曾見過全套。而殷函子作為掌門,是最可能掌握有此秘籍大部分內容的,以他的修為,要編造出《攝生要義》應該並不難。就算他連造假也不會,那他坐在掌門的位置上,其他長老修為地位都不如他,威逼利誘總會吧,只要逼著他們點頭承認你任務完成,哪怕你拿個空白玉簡也一樣過關啊。別的辦法我也不再多說了,一切反動派在錢權暴力面前都是紙老虎,想來你也該明白殷函子有多居心不良了。」在保護欲求生欲和獨占欲的驅使下,阮昧知腦殘得很有水平。

殷尋問依然不能說話不能動,只能當木頭人。

此時在書房中默默窺屏的殷函子忍不住為自己叫屈,自家兒子那么純潔驕傲,就算他要使這些手段也不會告訴他啊,況且他還打著給兒子一個小教訓的主意呢,哪里能就這么正大光明地把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擺上台面。不過……阮昧知這家伙幾時變得這么奸詐了,當年這小家伙明明很純良……難道那都是幻覺?

看殷尋問依然一副不肯接受現實的樣子,阮昧知再接再厲:「行,就當殷函子比較一根筋,這些辦法他都想不到。但我要告訴你,他想害你不是一兩日了。他給你少主的地位,卻沒有為你配上服眾的手段,導致門派中不服你之人比比皆是,搞到現在,居然還有人能逼你去歷生死劫。讓你木秀於林,卻不為你擋風,他這是愛你還是害你?」

殷尋問滿心只剩下了一個問題:拿什么來拯救你,你個傻逼。

殷函子在書房默默咽下一口冤血,他是故意給出機會讓那些有異心者冒頭好不好,誰知道,不過短短幾日,事情會發展到這等地步。

阮昧知的洗腦課程還在繼續:「你也許會說,他是給你機會讓你歷練,那么為何他只教你如何提升修為,卻不教你為人處世和御下手段,放任你拽著一張臉到處得罪人?他給你法寶給你靈石給你秘籍,卻唯獨不教你安身立命的本事,他這是捧殺還是溺殺?!」

殷尋問暗暗祈禱自家父親涵養夠好,能放阮昧知一馬。

殷函子委屈得恨不能撓牆,小尋才十二歲好不好,修真者歲月長,他當然要讓兒子快快活活地過幾年單純日子再說。

阮昧知抬手摸著殷尋問的頭,誠懇道:「小尋,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很擔心你。你身為半妖,殷函子卻把你捧到了那么萬眾矚目的一個位置上,讓門人對你有嫉無敬,一旦身份敗露,你又當如何自處?我雖摸不透殷函子打的什么算盤,但我敢肯定他對你絕對是不壞好意。眼下他戴著個慈父面具圈養著你,讓你不斷提高修為,等到時機成熟,定然會通過犧牲你,換取極大的好處。你再這么死心眼下去,就是個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命,這世上,除了我,你誰都不能信。」

什么叫半妖啊混蛋,什么叫除了你誰都不能信啊!殷函子直接掀了桌子,在心里痛罵阮昧知是個誘拐犯。

殷尋問已經不想捂阮昧知的嘴了,他想捂自己的臉,阮昧知那一臉正氣讓他無法直視。

「我本以為他還要養你一陣子才會對你下手,沒想到這次他當真放任你獨自去面對生死劫,這很可能就是他准備要對你下手的訊號。你要是在歷劫過程中發生點什么意外,實在是再正常不過,決不能給他這個機會。不如我們現在就一起逃走吧,好歹也要垂死掙扎一下。」阮昧知一本正經地建議。

殷尋問徹底給阮昧知的神邏輯跪下了,這人連瘋話都能說得如此有理有據,實在是一門本事。

眼見著某人已經企圖教唆自家兒子私奔了,殷函子再忍不住,直接喚了一聲:「阮昧知,你給我過來!」

阮昧知的隔音禁制,本就只禁陣內聲音傳出,而不禁傳入,當即給殷函子的聲音嚇得一個哆嗦。慘白著小臉可憐兮兮地瞅著殷尋問,滿眼控訴。都是你小子推我入火坑!

殷尋問此刻才被父親解開了束縛,只能拍拍阮昧知的肩,無力道:「我們走吧。」

「不,我去就是,我會盡力拖住他,你趕緊走。我聽他聲音,氣急敗壞,還說不准要干什么混賬事。」阮昧知取下玉,遞到殷尋問手中,眼神迷茫,笑容安定:「我的全副身家都在里面。好好替我著,若有機會再見時,記得還給我。走吧,走得越遠越好,別等我。」

阮昧知不等殷尋問回答,轉身便出了隱蹤陣往書房大步走去。殷尋問是他的人,誰也不能動。在一切紛雜的欲.望之中,阮昧知對殷尋問的保護欲獨占鰲頭,穩如磐石,不可動搖。

當阮昧知出現在書房時,殷函子面上純然的怒氣已經消散了一些,轉為了一種頗為復雜的神色。雖然阮昧知這廝各種欠拾,但他為了自家兒子,卻是連命都能不要了。他身為父親,縱然覺得荒謬,卻也不得不動容。

「殷掌門。」阮昧知規規矩矩的行禮道。

阮昧知前腳進門,殷尋問後腳趕上,惶急道:「阮昧知眼下神志不清,還望父親不要跟他計較。」結果剛說完話,殷尋問就又被父親給綁了。

阮昧知正巧目睹了殷尋問被綁全過程,一閃身,擋在殷尋問身前,含怒道:「不知掌門這是何意?」

殷函子誠心想要再試探一下阮昧知,故意惡聲惡氣道:「剛剛你們的話我已經聽到了,既然已被你戳破打算,我也不再裝著慈父,今日便結果了你們。不過,我憐惜你尚有幾分智謀,你若聽我吩咐去親手殺掉殷尋問,我便許你親信之位,榮華富貴不盡,道門仙途無絕。」

貪欲和保護欲哪個更強,求生欲和保護欲哪個更熾?阮昧知便是在魔障之中,他所朝的方向,也從未變過。阮昧知當即怒了,抽出飛劍,一轉頭,就沖……出了玄明殿。

殷函子和殷尋問都呆住了,這小子前一刻還舍己為人呢,怎么後一刻就臨陣脫逃了。不過殷函子很快就後悔了,因為他聽到了阮昧知在殿外高聲呼喊「殷掌門瘋了,要殺掉少主和混元宗上下!」

電影《七宗罪》里說,「都市求生法則第一條遇到危險的時候不要喊救命而要喊失火了!」當你要死的時候,拉上一群墊背的,也許就不用死了。若殷函子敢對殷尋問下手,那就落實了瘋癲的病症,很可能將痛失掌門之位。

阮昧知一聲而出,洪亮如雷,響徹天地,震撼宇內,殷函子一臉的悔不當初,殷尋問一臉的不堪回首。完了,丟臉丟到整個門派里去了。

殷函子一抬手,就將正在亂放謠言的阮昧知給堵了嘴綁了回來。

殷函子放開對自家兒子的束縛,聲音憔悴:「他魔障了殺傷力都這么大,他沒魔障的時候,豈不是更厲害?」

「父親,昧知他不是故意的……」殷尋問這話里里外外充滿了心虛的味道。

「放心,我不會計較的。畢竟他也是為了你。」殷函子揉揉眉心,直接往阮昧知身上丟了幾張詳測資質的符,隨即目瞪口呆:「地靈根,血肉肌體皆含真元,經脈寬闊無阻,還是……純陰體質?!阮昧知是女兒身?」

「女兒身什么樣,下面也能長那東西么?」殷尋問同樣震驚。

「沒有……」殷函子對自家兒子的純潔程度已然無語,搖搖頭嘆息:「可惜了,若他當真是女兒身倒好,資質心機都夠,最難得是對你足夠真心。你又偏愛於他,連神佑……」

殷尋問趕緊打斷了父親的話:「先想辦法讓阮昧知從魔障中清醒再說吧。」

「我覺得把這家伙就這樣放出去,沒准兒對幫你完成生死劫更有好處。」殷函子也看出阮昧知現下眼中只有自家兒子,在對阮昧知的心機有所領教後,他倒寧願阮昧知就這么先瘋著,這樣對自家兒子更加有利。

殷尋問沉了臉,什么都沒說,但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冰寒之氣。

兒大不由爹啊,有了侍者忘了爹啊,阮昧知你個狐狸啊!殷函子無奈地嘆息一聲,開口道:「心魔前八重,喜、怒、哀、樂、懼、愛、惡、欲,就目前的觀察看來,他陷入的那一層要么是愛要么是欲。他的心魔因你而猖,單靠我們是無法根治的,為今之計,只能再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