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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道。

將龍驚千拉上戰船,又何嘗不是將殷尋問捆上龍驚千的戰船。殷尋問故意制造出與魔門中人有交的把柄,殷函子若不能徹底將一切痕跡毀滅,便不得不考慮將龍驚千這個魔門中人保下了。阮昧知沉默片刻,點點頭,承了殷尋問的情。

龍驚千沒這兩人那么復雜的心思,高高興興地領著兩人回去了。

龍驚千的居所在附近的一座小島上,樹木蔥郁,層層疊疊地將宅院圍在中間,瑤房珠戶,皆是靈木雕就,洞房曲檻,塗澤著青綠朱丹,極是致奢華。看得阮昧知由衷感嘆:「這房子是你搶來的吧?」

龍驚千愕然:「你如何得知?」

阮昧知壞笑:「以你那欣賞水平,也就是挖個山洞湊合著過的命。」

那候在門口相迎的侍者們看阮昧知的眼神,已經儼然是在看烈士了。以自家主子那凶殘的性子,必是要大開殺戒了,這位修仙您一路走好。

結果自然是讓眾人齊齊眼睛脫框,他們凶殘無比的主子憨厚一笑,好脾氣道:「果然還是你了解我。」

龍驚千那春日暖陽般的氣場,侍者們不忍直視,紛紛低頭,默默道:主子,我們果然還是不了解你。

進了屋,下一步自然是分房。龍驚千毫不猶豫將阮昧知和殷尋問一左一右分在了自己屋的兩側。阮昧知本以為殷尋問會堅持和自己一起的,沒想到殷尋問居然默認了,打好的滿腔腹稿也失去了面世的機會,居然還有點小失落。這就是踹人和被甩的區別了,雖然結果一樣,但心情絕對不一樣。

阮昧知被殷尋問寵壞了,郁悶著郁悶著便忍不住去撩撥殷尋問:「小尋,你就沒什么意見?」

「有什么意見?」殷尋問淡然反問。

「沒有……」阮昧知耷拉著腦袋,心里莫名空落落的。

殷尋問瞅了阮昧知半晌,這才恍然,安慰道:「我知道你不習慣,但客隨主便,你且忍耐些。」

「我才沒有不習慣。」阮昧知炸毛。

殷尋問笑而不語。

於是阮昧知更失落了。

自覺丟了臉的阮昧知果斷甩掉殷尋問,找上龍驚千:「兄弟,你這里有秘籍寶典什么的沒,給我看看。」

一旁的侍者聽得心頭一驚,這人膽子也忒肥了點啊,什么都敢說。

龍驚千直接拿出一個儲物袋塞到阮昧知手中,又從另一個儲物袋中抓出一把玉簡,塞進去:「我所有的玉簡基本都在這里面了,你自己挑。」

阮昧知毫不客氣地拎著儲物袋回房去了,連個謝字都沒說。

那侍者此時的表情……哎,不說也罷。冷酷嗜血的主子什么的,那就是拿來幻滅的。

阮昧知跑了,殷尋問卻還在原地,龍驚千以眼示意:你怎么還不走?

殷尋問卻是開口道:「我有事要跟你說,你且尋個合適的地方。」

於是龍驚千領著殷尋問去了自己的修煉室,關好門,設好禁制,龍驚千這才肅色道:「什么事?」

殷尋問面色平淡,出口驚人:「你想當神霄宗掌門么?」

「何出此問?」龍驚千不動聲色,只眼神凌厲地看著他。

「我需要除混元宗外的勢力來一起保護昧知,你是個好人選,第一魔宗是個好助力。」殷尋問面色鄭重。

龍驚千怔了一瞬,愕然:「你對昧知不會真的有那種心思吧?」

「我心慕他。」殷尋問說得坦坦盪盪。

龍驚千的眉頭狠狠皺起:「可……可你們都是男人啊。」

殷尋問冷冷地掃他一眼:「干你何事?」

「……」龍驚千啞口無言。也是,真要踹了這痴心妄想的小子那也得阮昧知來干,自己總不能越俎代庖。

殷尋問不耐道:「你只說,你想不想當就是了。」

「想。不過你得先告訴我,為何阮昧知需要如此大的勢力來保護他,莫非他處境危險?」龍驚千緊緊地盯住殷尋問。

「不過是未雨綢繆罷了。因為遲早有一天,我與他是要逆世而行的,到時候,也許連混元宗都會成為阻礙,我自是要為他多籌謀兩分。」殷尋問眼神清亮,帶著一往無前的堅毅與……天真。

雖然龍弟控對這小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樣子各種看不上眼,但既是能幫上阮昧知,他自然也不會拒絕,點點頭道:「好,不知你計劃如何?」

殷尋問不疾不徐道:「我的計劃尚未完善,不過初步打算是這樣的……」

聽完計劃,龍驚千忍不住道:「這樣一來,你豈不是要出戰,你准備怎么跟阮昧知說?他能同意你冒險?」

「這次生死劫的事,我本就沒想讓昧知插手。我只消告訴他父親已為我安排好,無需他出力就是。」殷尋問輕描淡寫道。

「你這人……倒也不算討厭。」龍驚千難得誇了一句。

「你這人倒是討厭得很。」殷尋問毫不客氣。

龍驚千怒目:「你什么意思?」

殷尋問冷哼一聲,道:「你沒發現阮昧知和你聊了那么多,卻偏偏避開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么?」

龍驚千並非愚鈍之人,很快反應了過來:「你是說……心魔?」

殷尋問蔑然道:「正是,他之前魔障至此,待清醒後卻幾乎只字不提。你以為他剛剛問你借書是為了什么,他無非是不想你我擔心,准備獨自解決此事罷了。我可沒你那么厚的面皮,不能替昧知分憂不說,還要勞得他為自己操心奔走。」

龍驚千滿腔憋屈無從發泄,只得垂著頭任罵。

兩人密談完畢,從修煉室中出來,殷尋問回了房間,龍驚千卻是直奔阮昧知房間,他要告狀去!

92、轉戰小正太

阮昧知的房間門並未扣上,龍驚千信手推開門,原本利落的動作突然無端定格水色琉璃窗,白絨綉金毯,青帳雲紋床,原本是看管了的布置,但因著屋中的人,忽而變得有些不一樣起來,落紅綴溪,暮色染雲……腦中忽而響起那句坦坦盪盪的「我心慕他」,那小子,栽得不冤。

「有事?」阮昧知懶洋洋地靠在床頭,眉梢一挑,便在人心上輕輕一撩。

龍驚千小心地放出神識,往外一掃,很好,殷尋問不在。反手飛快地扣上門,龍驚千直奔阮昧知榻前,擺出張鄭重其事的臉,壓低了嗓子告密:「剛剛殷尋問找我說了會兒話。」

「嗯?」阮昧知擱下玉簡,微微坐直了身子。

龍驚千神秘兮兮地湊到阮昧知耳邊,悄聲告狀:「我發現,他對你是真有企圖,男女之情的那種。」

「我知道啊。」阮昧知身子果斷又歪了回去,拍開龍驚千,重新撿起玉簡。

「你……你知道!他跟你示過愛了?」告狀失敗,龍驚千一把撈開衣擺坐上床沿,傾身逼近阮昧知,狗耳朵高高豎起,求真相。

阮昧知抬起眼來,言語淡淡:「干你何事?」

「……」龍驚千面色一僵,這句話……略耳熟啊。

阮昧知似笑非笑地睨著他:「你來不會就是為了告訴我這點舊新聞吧。還是說,你忽然也對我有了興趣,特地來我這里找揍?莫非今天是傳說中的告白日?可哥不記得哥的屬性里有萬人迷這一條啊。」

「我要戀慕你早下手了,還用等到現在?!」看著阮昧知那捏得咔咔直響的拳頭,龍驚千不自然地干笑兩聲,將話題轉向了不幸犧牲的求愛先驅殷尋問。

「這么說,那小子是今日跟你說的,你還拒絕了?我怎么覺得他一點都沒受打擊啊,你到底怎么說的。」

「你一大爺們兒這么八卦好意思不?」阮昧知在龍驚千掩著面具的額頭上重重一戳,眯起眼睛,笑容危險。

龍驚千吶吶道:「我這不是擔心你拒絕得不夠徹底,准備再去補一刀,得那小子賊心不死么。」

我去,龍笨笨你個糟蹋純情少男心的禽獸。阮昧知眼神一凝,嚴肅警告:「別給我添亂。」

「那你就跟我說說唄。我總要明白了你的方針政策才好緊跟腳步啊。」龍驚千又往床里擠了擠,死皮賴臉求八卦。要是這會兒他家侍者在,估計得集體吐血跪下。主子您給咱魔門留點形象成么。

阮昧知糾結了一會兒,在龍驚千那「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搗蛋能力面前,到底還是老實交代了……

「……然後我就告訴他,在這三個問題沒解決前,都別再和我提這件事。」

阮昧知講述完畢,龍驚千歪著腦袋琢磨了一會兒,忽而嗤笑出聲:「你這和告訴人家『我覺得你家母上大人可能會不喜歡我,所以咱倆這手還是別牽了』有什么區別,還沒開始談,就因著莫須有的阻礙把人給否了,明顯地缺乏誠意啊。哪兒有先談相離再談相愛的道理,殷尋問居然也能接受?他怎么就不明白,若你願意,這些問題就都不是問題,你連開始都不肯就退縮,那根本就是無心於此。虧得他還能斗志昂揚地繼續肖想你和他未來在一起。」

「你覺得殷尋問接受這個理由很奇怪,很可笑?」阮昧知搖著頭輕輕笑了笑,垂下眼瞼。

「有誰規定風花雪月必然凌駕於柴米油鹽之上?我曾經生活的地方,若想處個對象攜手一生,第一個問的往往不是你的為人如何,待人可好。而是問你有沒有房子,入多少。若是沒房子,便是連開始的機會都沒有了。就算有了開始,那姑娘也遲早會歸了另一個有車有房的男人。你覺得我以現實來拒絕情愛,當真可笑?」

他一個賣盜版碟糊口的窮鬼,不去奢求有哪個女人能什么都不計較地跟著自己,只求攢夠了買房錢,再回老家找個女人結婚。當真可笑?

他一個沒師門、沒背景、還隨時可能因為這見鬼的體質一命嗚呼的小修士,不去妄圖混元宗未來掌門青春躁動期的禁忌之戀,只想維持住當下這點情分,好好看著那孩子找個門當戶對的妻子共度此生。當真可笑?

少年,你太天真了,你以為這是賀歲片么?永遠都是歡樂的旋律圓滿的結局,現實點吧年輕人,聽叔的話將來才不會吃虧。

「你說的那是凡界吧?凡人生存不易,難計較些,我們修士豈會和他們一般狹隘計較。」龍驚千不是想替殷尋問說話,他只是看不慣阮昧知眼中那心灰意懶般的黯淡。

「現實可不會因為你是修士而對你手軟。人總得有點自知之明,你覺得殷尋問能看上我什么?無非是相處久了習慣了而已,眼下他坐在井里,眼里自然只有我這一片天。等他出了井就會明白,曾經的痴戀追逐不過一場沖動罷了。」阮昧知扯起唇角笑得世故,青澀的少年喲,跟叔這飽經社會磨難後的覺悟比起來,你還差得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