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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者,詭道也,被阮昧知熏陶了整整兩年的殷尋問,縱然不屑干些以至親威逼,以美色勾搭之類的下作勾當,但也絕對不會單純到只會正面攻擊。從遁入峽谷,廢他口舌,斷指脫身到引人相斗,這一環一環,緊緊相扣,根本就是殷尋問早已算計好了的,這場一對二廝殺的節奏,由始至終都在殷尋問手里。這個連環計並非全無破綻,但阮昧知的那首《愛情買賣》將最後的漏洞補全了,一曲高歌,擾亂了理智,蒙蔽了聽覺,「包庇」了這場青澀的殺局。

無聲的默契,完美的配合,他們不在一個戰場,但戰魂一直同在!當然,也可以換個直白點的說法他倆使壞的那塊兒大腦回路是一樣兒一樣兒的。

陸瀟壽抱著懷中散逸著血腥味的軀體,拼命將掌中的血肉往回塞,肉塊跌出,就撿起來填回去。鮮血涌出,就接起來倒回去。他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被他緊摟在懷中的人已是沒了呼吸,《攝生要義》上的功夫太毒也狠,在爆開丹田的一瞬就將不及兵解逃出的元嬰轟殺為了純粹的真元之力。不給別人留生路,終究也會將自己堵入絕路。

殷尋問屏著呼吸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有些遺憾,這場布置的最佳結果莫過於陸瀟汜被陸瀟壽拍死,而陸瀟汜自己也因為一個不小心吞噬掉太多真元而奔赴黃泉。只可惜陸瀟壽驚懼之下根本就不屑去吸區區築基期的真元,所以最後的結果也不過是死了陸瀟汜一個而已。

懷中的屍體漸漸冰涼,陸瀟壽卻依舊不肯放開,一聲聲呼喚著哥哥,嘶啞的呼喊回盪在峽谷聲,然後被那一遍遍「愛情不是你想賣想買就能賣」所淹沒。他似乎徹底沉浸在了痛失至親的悲痛之中,連身在何地都顧不得了。

不遠處的一顆石子似乎被什么碰到了,輕輕滾動了一下,陸瀟壽眼中的悲傷瞬間化為凌厲的殺意,一只手迅疾無比地抬起,暗扣在手中的飛劍激射而出,劍氣呼嘯,帶起軀體被洞穿的悶響,隨之響起的是一聲痛楚的悶哼。陸瀟壽將懷中屍首一把塞入儲物袋中,凝了滿爪的真元直殺過去。逝者已逝,生者在沒替他報仇雪恨之前,沒有資格為之哭喪。

100、我愛你們喲

依舊停留在對方體內的飛劍成為了最佳的定位,陸瀟壽對准丹田所在狠狠爪去,對方尚未作出任何有效反抗已是丹田破裂,慘死當場。陸瀟壽的五指如享受般在血肉中輪轉了一下,築基期的修為被他吸了個干凈,這只是個開始,他還要將這小子扒皮割肉挫骨揚灰,不如此不足以平他心頭只恨。

成功報仇的暢快之意尚未散去,耳朵又捕捉到了一個聲音,那是飛劍刺來之聲,陸瀟壽側身讓過,利爪揮出,半月形的真元之刃飛襲而出,一瞬間,血珠四濺。破防御,挖丹田,陸瀟汜輕而易舉地吸干了那點築基期的真元。

兩個築基期,兩個殷尋問?陸瀟壽蹙眉:或者是……自己瘋了?

陸瀟壽握起拳頭,掌心一片滑膩,血腥味縈繞鼻端,嘴角扯起,他發出狂肆的慘笑,瘋了又如何?管他有幾個殷尋問,殺到一個都不剩便是!

事實上,殷尋問一直都趴在原地,連根手指都沒動彈過。他也曾想過要不要趁陸瀟壽心神打亂之時出手突襲,但一直回盪在耳邊已經有些沙啞的歌聲在不斷提醒著他,他亦有至親至愛在擔心著他,他不能沖動行事。果然,陸瀟壽是在佯裝失神,以便守株待兔。

那么,陸瀟壽是真的瘋了,他殺的都是假想敵嗎?非也,陸瀟壽的確一連殺了兩個築基期,只不過這兩個倒霉蛋並非殷尋問而是他神霄宗的弟子而已。

神霄宗的弟子為什么會出現在谷中?

這當然要歸功於……龍驚千。

那神奇的歌聲一響起,正守在陣眼中的龍驚千立馬就聽出了那是阮昧知的聲音。龍驚千自認對阮昧知知之甚深,堅信以阮昧知的才智,但凡做什么事肯定不會只為達到一個戰略目標。不難猜出如此驚人的音量是為了擾亂聽覺,那如此傷風敗俗的歌詞又是為的什么?這其中,必是另有乾坤。

於是龍驚千豎起耳朵細細琢磨起了阮昧知歌詞中的深意

「出賣我的愛,逼著我離開……」既然提到了出賣,龍驚千自然是火速將自己對號入座,然後開始思考阮昧知希望自己逼著誰離開。

「當初是你要分開,分開就分開,現在又要用真愛把我哄回來……」在反復詠唱出賣之事後,冷不丁出現這么一句,龍驚千眸光一沉,隱晦地看向了那些不屬於自己的勢力,如果「分開」指代的是那些不和自己一個站隊的人,那么「用真愛哄回來」指的就應該是通過欺騙之類的手段讓那些人暫時歸於自己麾下?而具體借口則是「真愛」?

龍驚千看著那瘴氣彌漫的峽谷,忽然間,悟了。

龍驚千果斷將自己麾下的人通通叫來替自己守陣眼,然後奔向了平素和自己不對付的幾位長老。這幾位因為和龍驚千不睦,正好都鎮守在神霄宗的另一邊,見自家掌門居然被個小娃娃挾持,都沒心思守陣了,正聚在一起扯著嗓子力討論呢。

龍驚千正好省了一個個出賣的麻煩,沖上去放開嗓子就開始溝通:「那賊子居然背信棄義,還躲進了迷霧谷,我決定進去助掌門一臂之力。」

立時有一位長老不屑地反駁道:「以掌門之大能,對付那小子不吹灰之力,哪里用得到你出手?」

「我此去縱是幫不上忙,向掌門表表忠心也是好的。」龍驚千一臉真誠地表達著對自家掌門的「真愛」,繼續勸說道:「在迷霧谷中想要抓到人並不容易,那小子既是用詭計傷了掌門,我等門人自然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那小子拖過一個時辰,然後大搖大擺地離開。我欲帶著人從峽谷出口往內走,逼得那小子無處躲藏,方便掌門動手,可惜手下的人都支使出去了,想向各位長老借點人。」

在幾位長老中,龍驚千這位後來者的勢力自然要小許多,所以眼下這個龍驚千因為人手不足才不得不向自己借人的場面便顯得頗為可信起來。

功勞在前,自是有人意動,但也有人踟躕不前,問道:「人多了便易生亂,若是因為我們的妄動,而拘束了掌門施展拳腳怕就不好了吧?」

要的就是人多生亂!眼看本來蠢蠢欲動的幾位又被這長老說得縮了回去,龍驚千不有些著急,正欲再勸,耳邊忽然再次響起那句「讓我掙開,讓我明白,放手你的愛……」

龍驚千一怔,再次大徹大悟。到底還是阮昧知聰明!

龍驚千沒有再勸,只是笑著頷首道:「長老說得有理,所以我准備一力承當此事的責任,帶著自己的門下去谷中。還請各位長老幫個忙,借些弟子暫時頂替一下我門下那幫人的位置。」

眼看龍驚千准備獨吞功勞,幾位長老心中那點顧慮頓時被拋到九霄雲外,紛紛表示自己願意派弟子進谷一探。

這就好比眼前「吧唧」掉下個餡兒餅,本來正糾結著吃還是不吃,結果宿敵君忽然蹦了出來,撿起那餡兒餅就往嘴里塞。這種時候,還能騰出心思去擔心餡兒餅有毒沒毒的那叫腦子慢半拍,當務之急自然是將餡兒餅搶過來,甭管自己吃不吃,反正絕對不能讓宿敵君當著自己的面將餡兒餅整個吞進肚。

不過幾位長老搶食歸搶食,倒也並未完全放下顧慮,紛紛表示自己派出的弟子就全由龍驚千帶領了,自己雖然有心親自為掌門效勞,但卻很遺憾脫不開身。如此施為,若是有功,自然就能憑著那幫忙圍堵的眾多門人來爭取,若是有過,自然就都是龍驚千這個領頭者的錯,自己僅僅是被他以忠心名義向脅,借去人手而已。

這樣一來,龍驚千一般暗喜事情的發展正合自己心意,一邊感嘆阮昧知實乃真絕色,以歌指路,決勝於千里之外。

事後,阮昧知對此誠懇表示:龍驚千,你真的想多了。

阮昧知自然願為拯救殷尋問竭盡所能,但不包括將自家兄弟的性命也放上天秤。

龍驚千領著被自己拐來的近百位弟子向迷霧谷走去,王霸之氣不要錢地往外亂放,滿臉都寫著英明神武,忠厚可信幾個大字:「我們雖說是去襄助掌門,但以掌門之威能,我們最多也就是去錦上添花罷了。所以,此行我們自身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各弟子聽令,以我為中心,上下各三路,作三排,前後方向每十步一人,若有人遇襲,旁者立時上前相助,務必確保同門的安全。知道了嗎?!」

「知道了。」幾個弟子都聽說過龍驚千在行軍布陣上的高超造詣,自是無人反對。

於是弟子們就這么傻乎乎地被龍驚千驅使著攪局去了,然後排在前邊的兩個倒霉孩子就這么慘死在自家掌門爪下。

一連死了兩人,堵路小分隊終於察覺到了不對,走在前頭的幾個立時往後撤以求大部隊賜予自己安全感,為防止誤傷,這幾位也沒忘了邊跑邊叫喚

「掌門,弟子前來替您圍堵那小子。」

「掌門,吾乃黃長老座下弟子,請您吩咐。」

「怎么,吾等是被龍掌門叫來的,還請贖我等自作主張之罪。」

一時間鬧哄哄亂糟糟,差點沒激得陸瀟壽再次狂性大發,殘害同門。好在「掌門」二字還是能勉強辨得清的,這才了幾人的血光之災。但事情注定不會向著兩軍順利匯合的方向前進,一柄利劍忽而自弟子們身後破空而出,襲向陸瀟壽。

弟子們有所覺,頓時炸了鍋,紛紛對殷尋問居然就在自己身後這件事表達出強烈的情緒波動。陸瀟壽自然不會和弟子們一般沉不住氣,用護體真元強擋下飛劍,沒有半分耽擱地順著飛劍襲來的詭計殺了過去。可惜,待得將人抓到手里後,卻發現是自己門下弟子。陸瀟壽怒吼連連,卻也無可奈何,畢竟道門有御劍訣這種東西在,想要憑劍逮人,並不容易。

陸瀟壽不再玩瞎貓捉耗子的游戲,腳步連閃,大概摸清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