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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威嚴,二則有侮仙君師尊,三則侵我宗門利益,四則毀我宗門清譽,五則擾亂結侶大典。有此五罪,伊逝煙百死莫贖。天仙門納此罪人,即使不為共謀,亦有縱容之罪。然天仙門所謂判處,不過將此女送走了事,傷我混元宗顏面,卻僅僅只需離開便能消除罪孽,天仙門更是便宜,縱容之罪片字不提,一心只想當做什么都不曾發生,繼續作我混元宗座上貴賓。恕小人駑鈍,實在看不出天仙門所謂歉意。」

說得好!阮昧知這會兒真想抱著門耶臻啃兩口。為了坑爹大計劃,天仙門這把刀用完之後自然是丟得越遠越好。之前以殷尋問之言壯天仙門的底氣,以明確的要求誘導天仙門的判決,就是為了讓天仙門完全忽略掉此處理手段在外聽起來有多么輕描淡寫,進而促成此時天仙門態度被質疑的場面。阮昧知預料到了定會有混元宗人不滿反駁,但他沒想到反駁者的發言居然這么犀利,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回頭就給這小子漲工資。

之前混元宗眾人還在猶豫是不是要顧忌點天仙門的客人身份,門耶臻這話一出,大家就再無猶豫了,紛紛爭先恐後對天仙門表示譴責,以證明自己有多么維護宗門尊嚴。

「此等惡行,必須嚴懲,宗門尊嚴不容任何人踐踏!」

「在下提議誅殺此女,並罪及其親屬師友,罪人伊逝煙犯下此等罪孽,定不止其一人之過。」

「懇請少主誅殺罪首,驅逐天仙門,並宣布從此天仙門為敵對門派。天仙門膽敢冒犯我宗,就該有此覺悟。」

沐梅辰眼見著自家門派轉眼就成了千夫所指,頓時惶恐無措起來,將求助的視線投向了高台上的兩人。

阮昧知輕輕彎起眉眼,沖著沐梅辰安撫性地微微頷首,然後開口道:「天仙門畢竟是客,若是嚴懲,只怕其余賓客會有些不好的聯想。與宗門利益對比,我個人的尊嚴問題不值一哂,是以,我個人主張將此事輕輕放過。想來這罪人伊逝煙得此寬待,亦會銘感五內,悔其過錯。而天仙門也能保證,在將此女遣下山後,定不會再對我宗門有任何冒犯之言,損我宗門清譽。」

沐梅辰感激地沖著阮昧知一笑,趕緊應承道:「自然能保證,若我天仙門再對貴宗做出任何冒犯之事,到時任打任罰,絕無二話。」

混元宗諸位聽阮昧知這么說,自然不能當即表示附和,一個二個都擺出主辱臣死的面孔,紛紛為阮昧知不平起來。阮昧知卻是堅持已見,只說以少主結侶大宴為重,不應妄生事端。他也相信天仙門定不會再犯此錯,縱容伊逝煙之類肆意踐踏宗門尊嚴。

這會兒圍觀雙人組已是將舊事掰扯清楚了,阮爾踱眼見堂中眾人力主誅殺伊逝煙,趕緊苦求殷函子插手,害怕再遲一步,自己就只能給老婆屍了。殷函子見形勢危急,本也打算出手了,不想阮昧知卻反為天仙門說起話來。

「看來阮昧知還是顧念母子情分的,雖有心報復,卻也並不真的想對伊逝煙造成傷害。」殷函子微微頷首,之前阮昧知那舍個人為宗門的發言還是很得他心的。

阮爾踱也是長舒一口氣,額頭一片濕冷:還好,小知到底還是善良的,沒想著趕盡殺絕。

阮昧知真是一個善良的人嗎?天道抱著心魔小朋友冷笑表示,無知的凡人啊,你們都太!天!真!

在沐梅辰第三次拍胸脯保證自家天仙門一定會管好門下,再不重蹈今日負責後。阮昧知眯起眼,俯視著堂中滿面怒容的伊逝煙,告訴自己,火候到了。

所謂欲擒故縱的要義就是給你一條生路,然後送你這個倒霉蛋走上死路啊!於是阮昧知手指微彈,做了一件小事,一件足以讓天仙門的最後一點生路也斷絕干凈的小事他解開了伊逝煙嘴上的禁制。

伊逝煙沒有辜負阮昧知的期望,在意識到自己又恢復了話語權的第一時間,就狂吠了起來:「阮昧知你這個不孝子,你這么對你親生母親,就不怕天打五雷轟?本仙子生你還不如生條狗,早知道你是這么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當初我一生下你就該直接丟野外喂狗,怕只怕你這黑心腸的玩意兒連狗都不屑吃。」

伊逝煙這話一放,場中頓時詭異地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阮昧知果斷拍案起身,抬手掀桌,伊逝煙的台詞如此給力,他不好好表現一番豈不是辜負了伊逝煙這番深情厚誼?

被掀翻的桌案乒乒乓乓地從台階上滾下,最後跌落在大堂之上,發出一聲巨響。場中眾人一時間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息,小心翼翼地偷瞄著阮昧知的臉色。阮昧知在混元宗一直以溫和俊雅的形象示人,是以這會兒發起火來,格外可怕總是輕彎著的細眉凌厲地揚起,總是微垂著的鳳眼因為憤怒而瞪大,總是斂著的真元狂暴地撕扯著周身的空間……似乎這位元嬰期的大能者,下一刻就會怒而拔刀將那伊逝煙剁成肉泥。

更可怕的是,一旁的殷尋問看起來比阮昧知還要憤怒。阮昧知發火是什么樣子大家不太清楚,但殷尋問發火會產生什么結果大家都再清楚不過,畢竟那些冒犯阮昧知的核心弟子們的屍首還在這盤龍山里埋著呢。混元宗的諸人都忍不住往椅子深處縮了縮,默默揣測著一會兒這天仙門是要被滅門呢絕戶呢還是屠派呢?

天仙門的眾人面上都浮現出心膽俱裂之色,看向伊逝煙的目光也越加不善,若不是這個女人,他們何至於此。但天仙門中有個人的表情卻與大家截然不同,那就是阮慕芳。

阮慕芳一副被雷劈了的慘烈模樣,腦子里反復回響著伊逝煙剛剛說的話:不孝子……親生母親……生下你……這些可怕的詞句一聲比一聲響,一聲比一聲冷,如炸雷般在耳際轟鳴不休,讓阮慕芳幾乎崩潰。

阮慕芳腦子里迅速被各種念頭充斥占滿:若是真的,那阮仙君豈不是她的親生哥哥?怎么可能,怎么可以……不,這不是真的!阮昧知若知自己是他妹妹,又怎會屢屢示好,百般曖昧?可,他似乎也說過自己和他不可能,難道他忍痛斷情絲的並非因為忠於殷尋問,而是因為他早就知道,自己是他妹妹,他們,是不可能的……不,她一定要問個清楚!

147、來算總賬吧

「阮昧知,你是我兄長?」

阮慕芳的聲音在落針可聞的堂中猝然響起。這個驕橫的妹子即使此時也傲慢依舊,她高昂著頭,眄視指使。

阮昧知愣了一下,他沒想到一直以來都按自己劇本走的阮慕芳胡突然發難,有點反應不及。

而就是這一愣的功夫,讓伊逝煙搶去了先機,伊逝煙扭頭看著阮慕芳,急切道:「慕芳你還記得你有個兄長對吧?你三歲之前一直都和他一起生活的。」

修仙者大多記憶力良好,是以伊逝煙這么一提,阮慕芳也多少有了些印象,她的面色更加難看,張口問道:「若他真是我兄長,這些年你怎么從不提起?」

「我之前以為他死了啊,一個死人我說他干嘛?」伊逝煙不願提自己當初拋棄親子的丟臉事,避重就輕道:「要不是來到混元宗,我還不知道阮昧知這孽畜混得如此風光,枉他位尊至混元宗客卿,這么多年,居然都沒想過要來找我,盡盡孝。更可恨的是,在我和他重逢後,這逆子還哄我說什么為了避嫌,不能說出母子關系,只讓我對外說我是他師尊!虧我對他信任有加,沒想到這狼崽子存的卻是這般歹毒的心思,縱著我放心用他的孝敬,回頭卻告我冒認師長,他這是要陷生母於死地啊!」

聽伊逝煙說得有鼻子有眼,阮慕芳頓時懵了,呆愣在原地,似乎無法接受這個母子相殘的版本。

阮昧知依舊那副憤怒又不屑的表情,可他心下卻是暗道了一句糟糕,他此番行事報復的對象只有伊逝煙一個而已,並無順手對付阮慕芳的打算,只要阮慕芳和伊逝煙劃清關系,他自會保她和阮爾踱平安。現下這妹子積極主動地往坑里蹦,他要想在將伊逝煙往死里踩的同時再保住她就不容易了。

阮昧知在心中斟酌了一下台詞,這才譏誚開口:「伊逝煙之前的瘋話已是扯著你們天仙門摔了個大跟頭,怎么?你們還沒吃夠苦頭,准備再信這瘋女人一回?」

沐梅辰連忙上前表態道:「自然不會、自然不會,罪人伊逝煙喪心病狂、滿口胡言。我天仙門眾只恨不能立時誅殺此女,還仙君以清凈,哪里還會信她的瘋話。」

可阮慕芳卻像是認准了伊逝煙一般,又追問道:「你既是在混元宗認出了他,為何卻不告訴我阮昧知是我兄長之事。」

伊逝煙那聲音頓時提高了八度:「我瞞著你……還不是怕你少不經事,知道這層關系後行事張揚,一不小心露了痕跡。要不是為了你這不孝女的前程考慮,我又何至於有今日之禍!你剛剛居然還跟我斷絕母女關系,你的良心都喂狗了嗎?!」

阮慕芳素來被人捧著,被伊逝煙這么當眾一罵,頓時怒氣叢生,滿心怨恨:「行事張揚?你說的是我還是你?說什么為我……我看是你自己舍不得那混元宗姻親之利吧?你這個自私自利的蠢女人,若阮昧知真是我兄長,我只會更恨你,要不是你一面肆意享受著混元宗的好處,一面隱瞞於我,我又怎會有今日之苦!你知不知道,我和阮……」

眼見阮慕芳這話題越扯越危險,阮昧知果斷發動了之前藏在阮慕芳身上的法器,將人震昏過去。阮昧知默默在心里擦了把冷汗,運氣不錯,阮慕芳打出場起基本都在給伊逝煙拆台,真是一個溫柔體貼的好妹子。

「沐掌門,照顧好你的弟子,攤上這么一個反復無常的瘋女人當母親,難為她了。」阮昧知輕描淡寫地揭過了阮慕芳貿然搶戲的問題。

伊逝煙無法容忍自己被人當作瘋子,更無法容忍被阮昧知指作瘋子,當即破口大罵:「阮昧知你這個孽畜,天道在上,你敢不認我?小心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夠了!」阮昧知指著伊逝煙怒吼道:「伊逝煙,別給臉不要臉!先是師父,現在是母親,一會兒你是不是還要當我祖宗啊?!真當我阮昧知好脾氣不成?要不是為著少主大宴,你以為我會對你再三容忍?別太拿自己當個東西,本君是不屑殺你,不是不能殺你,再敢胡咧一句,爺當場生撕了你信不信!」

有如實質的殺氣只撲伊逝煙門面,伊逝煙驚恐地瞪大眼,然後迅速步阮慕芳後塵,昏了過去。至於她「被嚇昏」的真相嘛……嘿嘿,你們懂的。

伊逝煙雖昏過去了,但事態卻不會就此中止,伊逝煙再闖大禍,沐梅辰作為天仙門掌門,必須表明立場,她立時便躬身請求道:「此女罪大惡極,阮仙君為我安我等惡客之心,已是百般容忍,然此女冥頑不靈,屢次犯上,便是我等外人也已看不過眼。天仙門願將此間情形詳細告知他派諸客,只求仙君放下顧慮,給此罪女應得的下場。」

掌門表態,天仙門眾人自然坐不住,紛紛躬身請求阮昧知誅殺伊逝煙。

混元宗眾人自然不能看著天仙門專美於前,也跟著起身,痛陳伊逝煙罪過,贊頌阮昧知為大局所作的犧牲,順便表示其實阮昧知就算把伊逝煙大卸八塊也不會影響此次大宴的和諧氛圍,因為就算是處死,對這女人而言,那也是厚待。

場中人被阮昧知輕輕松松牽著鼻子走,場外的二人圍觀組卻是心中清明無比;。

殷函子自阮昧知當著眾人的面堂而皇之地拿案桌當道具,表演何謂勃然大怒起,便已是冷汗連連:「原來阮昧知剛剛不是舍不得下狠手,而是唯恐下的手還不夠狠,索性將刀抽離脖頸,等人將脖子伸長,再一刀斷頭!阮昧知這家伙,果然深不可測,一不留神,就又看走眼了……誒,為什么我要說又?」

殷函子尚還有心情在那里指指點點,阮爾踱卻是急得都快哭了。這個溫吞的男人抱著拳,對著殷函子連連作揖,彎腰起身間,全無章法,顯然已是心神大亂:「殷掌門,您若不便插手,就請放小的出去,眼前這局勢,再耽擱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