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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昧知也清楚,殷尋問說的因素的確存在,更何況往日里自己又經常共享殷尋問的儲物袋,對靈丹寶物的珍貴程度早就失去敏感性,會忽略掉阮爾踱話中的漏洞並不奇怪。但是……

「不,這就是我的錯,是我把他給逼上了死路。」

阮昧知垂了眼,纖長的眼睫在眼底投下斑駁陰影,根根道道像是在眼底將罪過一一陳列。

「你未過於自責了。」殷尋問蹙眉,繼續勸道。

殷函子雖未說話,卻也是面帶不以為然之色。阮昧知這貨確實有責任,但要說是他逼死阮爾踱,未言過其實。

阮昧知猛地抬起眼,盯住殷尋問:「小尋,若我拋棄你背叛你離開你,你會不會萌生死志?」

此言一出,殷家父子齊刷刷地黑了臉,面露驚疑。

殷函子:阮昧知的不會是要拿小尋威脅本掌門吧?那阮昧知剛剛想表達的到底是我若真弄死他老子他就弄死我兒子呢?還是不准把他們強分開,不然小尋就會死給我看的意思呢?不管是哪一種……都囂張得好欠虐!

殷尋問:昧知不會是要為此離開自己吧?戀人即將喜結連理時卻發現對方家長是自己殺父仇人這種故事發展略顯耳熟啊。他是無辜的,怎么能連坐?!

殷尋問斬釘截鐵道:「那必須得萌生死志啊。」

殷函子老臉一青,果然是威脅……還是聯手威脅。

阮昧知卻只是嘆了一聲,沉聲道:「是啊,你尚且如此,更何況阮爾踱?阮爾踱一生痴戀全系於伊逝煙一人,我卻偏扯破了那表面的幸福,逼得他直面那不堪一擊夫妻關系。

是我逼著伊逝煙選擇用他的命來償罪;

是我逼著他看清伊逝煙有多寡情自私,即使他替罪會備受折磨也換不來伊逝煙半點猶豫;

是我逼著伊逝煙離開卻強留下他,將他們生生拆散。

被自己的至愛拋棄、背叛,阮爾踱怕是那時就已萬念俱灰一心求死了吧……可笑我一直覺得讓伊逝煙離開是對他好,卻從未顧及過,他的心情、他的意願。」

阮昧知閉上眼,終於給自己下了判決:「是我……毀了他對生的所有眷念。」

154

154、一定會幸福...

殷尋問摟緊阮昧知的臂膀,纖細的臂骨梗在指掌之間,幾乎給人以脆弱易折的錯覺。殷尋問無聲嘆息:說實話,自從知道阮昧知的幼年經歷後,他對阮爾踱就沒什么好感,但此刻,他對那個男人,也不由得生出一絲敬意來。雖然很弱,但他卻連赴死也要為阮昧知謀算個徹底,即使,這個兒子傷他至深。

殷尋問抬眼看向殷函子,一想到自家父親有可能坐視阮爾踱毒發身亡,便止不住地失望。

看到阮昧知崩潰到空洞的表情,和自家兒子那譴責的正義眼神,殷函子心里小小地別扭了一下,畢竟他本質上並非一個惡人。

殷函子沉吟片刻後,終究還是冷著臉硬邦邦地甩出一句:「你父親如此犧牲主要還是為了保護你,他並非絕望赴死,而是希望能盡到為人父的責任。」

「不,不是的。」阮昧知搖著頭,聲音低啞。

「不是為你還能是為誰?」殷函子又怒了,若是阮爾踱犧牲到如此地步還要被阮昧知懷疑,未也太過分了!難道非要將屍體擺在阮昧知眼前,這個混蛋小子才會明白感恩兩個字怎么寫嗎?

「他若只是為了幫我拖延時間,為何不直言問我要假死葯?他沒有葯不代表我也沒有。但他卻執意選擇了瞞著我服毒,一心求死。」阮昧知手腳冰涼,但頭腦卻無比清晰:「他是故意的,他要我欠他一命,欠著這永遠都無法償還的債,悉數回報到伊逝煙母女身上。」

「啊?」殷函子愕然,他的三觀一天內已經被刷了好幾回,都快死機了。

阮昧知喃喃開口,像是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伊逝煙拖累得整個天仙門都被問責,事後很可能會被天仙門追上殺掉以泄憤。阮爾踱很清楚他已經無力再保護伊逝煙,所以他才會告訴我當年隱秘,求取我對伊逝煙的諒解。所以他才交代我轉交行李,提醒我他對那對母女的重視,然後……他就可以放心地去死了。待得我事後知道他以命護我,滿心歉疚之下唯有一路可走那就是盡心完成他臨走前的最後心願,照顧好伊逝煙母女。」

說到最後,阮昧知的聲音已是幾不可聞。他想起了阮爾踱在後堂說「我還以為你一直也恨著我,原來並非如此,這實在是太好了。」時的溫柔嗓音;他想起了阮爾踱將所有家當從儲物袋中取出,托自己將東西交給伊逝煙時的溫和模樣模樣。

阮爾踱這個人,還真是逆來順受到讓人害怕。他怎么能……對自己狠到這般地步!

殷函子想著偏殿床榻上那個直到昏迷前還試圖行動反抗言語激將的男人,忍不住垂目感嘆:「阮昧知,阮爾踱果然是你親爹。」

這般玩弄人心的本事,其實是遺傳的吧?自己果然還是太天真了……所以自家兒子絕對不能落到阮昧知這妖孽手上!要知道,率真正直這毛病他們家也是一脈相承的啊。

「是啊,他是我親爹。」阮昧知哽咽。

那可是就算被自己摧毀了畢生信念,也會溫柔笑著保護自己到最後一刻的男人。如果這都不叫父親的話,還有誰當得起這個稱呼?

在這兩人一臉深刻地討論著血緣問題的時候,殷尋問卻是默默將視線投向了周圍躁動不安的人群:這比試還能繼續下去嗎?父親開口時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吧,不戰而屈人之兵。若是阮昧知拋下自己去給他父親屍又該如何是好?

「阮昧知,你看這比試……」殷函子和殷尋問還是很有默契的,緊追他兒子的思維步伐,不合時宜地將話題拐向了當下。他倒是很想知道,現在阮昧知會怎么選擇。要是阮昧知現在還有心情勾搭自己兒子的話,那他就是個純人渣不解釋。

阮昧知一愣,這才想起眼下還有一場至關重要的比賽需要自己上場。阮爾踱生死未卜,阮昧知自然沒心情繼續比試。所以明知希望渺茫,阮昧知還是懷著一線希冀開口道:「掌門你的意思是,因為體諒在下難處,故而取消比試?真是感激不盡。」

「你想都不用想。」作為一派掌門,殷函子的意志絕非區區阮爾踱或是阮昧知所能動搖的。

「那您是要推遲比試?」阮昧知厚著臉皮再次問道。

「要么繼續比,作個天打雷劈的不孝子。要么立刻放棄比試,洗心革面作一回好人。你選吧。」殷函子語氣冰冷,那雙凌厲的眼,亦是平平垂下,避開了自家兒子憤怒的目光。

殷尋問冷哼一聲,回視線,扭頭對阮昧知道:「昧知,不必為難,是走是留,我都陪你」

阮昧知深吸一口氣,自牙縫中吐出一個字:「比!」

為這場結侶大宴,小尋已是付出良多,若他現在抽身,讓整個計劃功虧一簣,那他就是毀了小尋心血和未來的罪人。就算他是個人渣,那也是有底線的。

殷函子一愣之後,瞬間黑了臉:「我真替阮爾踱不值。」

「你愛怎么罵隨你。」阮昧知扯起半邊唇角,冷笑著一字一頓:「也許這么說很無情,但每個人在我心中的分量是不一樣的,於我而言,小尋最重要,勝過我的孝子之名,勝過阮爾踱,勝過你能拿來威脅我的所有物事。所以,我不會放棄。我和你不一樣,我在乎小尋的感受!」

「……」殷函子被阮昧知吼懵了,恍惚間忽而意識到,小尋這孩子不止是自己養大的,也是阮昧知親手帶大的,阮昧知為小尋付出的心血未必就比自己少,這么想來阮昧知果然是個禽獸!

殷尋問轉頭去看自家兒子,小尋果然已是滿面飛紅,雙目含情,看得他那叫一個痛心疾首,悔不當初。放過小尋吧,他還是個孩子啊!

「而且……」阮昧知話題斗轉:「橫豎阮爾踱的毒不是已被您給解了么,我早去遲去都是一樣的。」

殷函子大驚:「你怎么知道的?」

「看來我猜對了。」阮昧知誇張地長舒一口氣,看得殷函子滿腔怨氣。

「你詐我?」短短三個字,被殷函子演繹得抑揚頓挫飽含深情。

「很新鮮么?我還以為您早就習慣了呢。」阮昧知毫不留情地又往殷函子膝蓋上戳了一箭。

「你怎么猜到的?」殷函子還是很解。他一直覺得他離勝利就差一步來著……

阮昧知趾高氣揚地哼唧一聲,一扭頭,打開禁制,徑直走了出去。

「……」殷函子怒瞪著阮昧知那到欠扁的背影,深覺自己的智商被人給鄙視了。

殷尋問看著自家爹雖憤怒卻不掩茫然的模樣,不欲再激化矛盾,於是湊近了小小聲地解釋道:「阮爾踱本已心存死志,若不是求死無望,絕不會將假死計劃對您和盤托出。而您一來就說出了假死之事……」

「不用你解釋,我……我自然是清楚的。」殷函子嘴硬道,一想到自己一來就將真相給暴露了不說,還巴巴地拿這個威脅人就覺得又羞又怒:「最可恨的就是你們倆,既是早猜到了還跟我在這兒裝半天傻。」

「不,我也是才想通其中關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