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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除了那一問,他剛才也沒說什么啊,難道劉大郎現在已經龜毛到看了他的表情就想找事的地步了嗎?但……他已經背過了臉啊,還是這個動作刺激了劉大郎?

鄭定輝覺得應該不至於,不說別的,剛教訓過他,劉文此時的心情應該是正好的。經過這兩年的相處,不得不說,鄭定輝在揣摩劉文的心思方面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雖然不能說完全把握住了劉文的想法,可是他在什么時候容易生氣,在什么時候相對來說比較好說話,他還是找到了一定的規律。

比如,表現出了他自己的強大,同時貶低了他的智商之後,劉文的心情總是會比平時好些的,在這個時候,哪怕稍微惹到他一點,也不會有什么太嚴重的後果,所以現在劉文應該不是為了他剛才的那一個動作。

如果不是為了這個,那是為了什么?

他繼續往前面想,然後終於想到了原因。

聰明能干有知識有能力,在外人來看,劉大郎那簡直就是個榜樣,而在鄭定輝來看他簡直是一身的毛病,不過在諸多毛病之中,他還有一個最為顯著的,那就是,他貪嘴!

先前他在那里吃瓜子吃的不亦樂乎的時候,他卻為了端架子只在那里喝茶,這支狐狸不知道怎么怪他呢,想到這里,他在心中叫了一聲壞了,然後立刻裝作不忿的樣子道:「這茶樓看著怪好,要價也不便宜,其實東西並不好,你說說那瓜子竟有潮的,山楂也有壞的,不定是別人點了沒吃完的又送上來了,這里的學生光顧著裝高雅喝茶,不知吃了多少虧!大哥,以後若我們自己出錢,卻是不能來這里了。」

劉文沒有說話,鄭定輝又道:「船上不方便,大哥你的衣服還有兩件沒洗,我先回去洗了?」

劉文看了他一眼,鄭定輝小心肝撲騰撲騰的亂跳,臉上卻強自偽裝,過了好一會兒,劉文終於點了下頭,他也不敢大松氣,正要再把這個話題轉開,就又聽劉文道:「不錯,有進步,下次記得幫我藏一些干果蜜餞就更好了。」

鄭定輝那個剛剛放下來一點的心立刻又提了上來,再看劉文,卻見他依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也不知道怎么應對,只有扯著嘴角干笑。

中午兩人吃的是黃燜魚,這可以說是上京有名的小吃,魚都是那種一兩寸大小的小鯽魚,買回來之後要一條條拾干凈了,然後再放鍋里炸,然後再配著各種大料用老湯鹵,最後做出來的魚,要又蘇又香,吃到嘴中,要用舌頭壓一下就能化,更不用吐刺,這種魚,配著烙餅、鍋盔吃最是過癮。

劉文鄭定輝兩人得到別人的指點,找了一家出名的,並不是在飯點上,但這一家就排了老長的隊,鄭定輝還好,剛才多少吃了點東西,劉文雖說早上也吃的不少,但剛才喝茶都刮干凈了油,此時站在這里,還聞著這香氣,那真是忍不住的就要磨牙,鄭定輝心驚膽戰的說:「要不大哥你先回去,我一會兒買了給你捎回去?」

「怎么捎?」

鄭定輝一愣,他們剛到,住處還沒妥當,自然是沒有鍋碗之類的東西的,他想了想道:「那要不大哥,你先坐在那兒等著?」

劉文向那屋中看了看,那屋里也是擠滿了人,他想了想,還是進去了,一見他進去,鄭定輝終於出了口氣,然後抹了抹額頭上的汗,之後就老老實實的在那里排隊了。

這家店雖然人多,但伙計也多,只要後面的做出來了,前面的人只要盛湯盛魚放香菜,倒也利落,因此不一會兒就輪到鄭定輝了,他交了錢,端著兩個大海碗尋劉文,一路還要小心著不要被人碰了,最後終於在最里面的地方找到了他。

「大哥你先吃著,我去拿餅。」

他說著將碗放下,就又轉身去拿了餅過來,他要了一份烙餅和一份鍋盔,因他先前拿不住,那伙計就將這東西給他另放了一個碗,他此時將碗放下,人也跟著坐在了旁邊,正要去吃,卻發現劉文有些不對。

「大哥,怎么了,是不是這環境……」

其實這家店占地極廣,環境也不錯,只是因為人多,衛生上自然也就不是太理想了,鄭定輝見他不動筷子,就以為他又犯這龜毛的毛病了,劉文搖搖頭:「不是,不過是碰到了一個熟人。」

「啊,是誰?該不會是劉懷德吧。」

一聽他說熟人,他就自然想到了劉家村的人,劉文搖搖頭,拿起筷子,過了一會兒又道:「說不定,咱們的廚娘也不用再找了。」

鄭定輝有些不明白的看著他,劉文卻不再說。

這家店這么多人果然不是沒有原因的,那湯鮮美醇濃不說,魚也炸的脆蘇,這么在湯中鹵過了,咬一口,也能感覺到其中的香脆,而這種脆在湯中這么一滾,又有一種纏繞在舌齒間的厚重感,劉文這么講究禮儀的人,在吃了一口之後,也想學周圍的大吃大喝,不過即使沒有,他的吃飯速度也比平時快了幾分,而那邊鄭定輝早拿著鍋盔泡到了湯里,若不是顧忌劉文,恐怕也是要跟身邊人學的。

這家店的黃燜魚並不便宜,一碗就要三十文,不過給的也不少,一大海碗,差不多要有個三四兩小魚的,鄭定輝能吃,當然是不在話下,劉文卻也將自己那一碗吃完了,吃完後有點遺憾的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實在是裝不下了。

「大哥,不如咱們再要一碗?」

「你還能吃?」他看了眼那放餅的碗,他只吃了半片烙餅,剩下的兩張半連帶著一塊鍋盔可都進了鄭定輝的肚子。

「總還能再吃一些的,這次我要個小碗的就好了。」

「吃飯只能吃七分,你吃到這個程度就夠好了,要想吃,下次再來好了。」

他說著,就站了起來,鄭定輝自然也只有跟上,心中不由得開始懷念劉武若是有他在,這劉大郎必定不會說什么吃飯只能吃七分的話。

兩人吃了魚,又在上京稍微走了幾步,之後就回去拾東西了,鄭定輝本想將劉文的衣服洗了的,但想到濕淋淋的帶著不方便,也就只有先放到那里,等到下午,不到酉時,孫鵬就找來了,劉家兄弟結了帳,就和他一起出去了。

孫鵬在貢院讀書,本應該就在那附近租個院子的,但那附近的房子就沒便宜的,而且大多都被租了出去,所以他所在的地方,就是幾條街外了,不過雖然偏了一些,但附近也都是賣文具、開茶樓的,環境倒也不錯。

地方也不大,只有一個院子,好在房間還不少,除了三間上房外,還有兩間下房,另外茅廁廚房也都齊全,院中還有一小塊地方種著竹子,看起來綠瑩瑩的倒也喜人。

因知道他們下午要來,孫鵬早吩咐了侍童打掃房間,再加上原本房主留下的家具,他們可以說是拿著包袱就能住的,孫鵬本要將主屋讓給他們,劉家兄弟極力推脫,最後還是孫鵬住了左屋,劉文住了右屋,中間那一個房間做客廳,而鄭定輝則和孫鵬的侍童名叫侍墨分別住了兩間下房,對此鄭定輝倒沒什么感覺,這說是下房,其實也就是日照差點,家具一般點,其實地上也鋪著石磚,牆上也粉刷的干凈,窗戶也釘的牢固,而且房間也足夠大,想來這房子也和他們在華安住的一樣,是什么大戶人家隔出來的。

他不在乎,孫鵬卻覺得很是抱歉,覺得自己叫人家來了,卻沒有招待好,鄭定輝道:「孫兄你這么說就是見外了,若真這么計較的話,我們不是還要給你房錢嗎?我這個人你也知道,就是這么大大咧咧的,不怕你笑話,我以前連破廟里都住過呢,這房子對我來說,真的挺好的。」

他說著,拍了拍孫鵬的肩,他力氣大,只把孫鵬拍的身體往前傾,後背發疼,不過雖然身體難受,他心中卻覺得舒坦,真的來說,他其實是有些看鄭定輝不怎么順眼的,總有些嫌棄他粗俗,不過此時又覺得他人雖然粗了點,卻有一顆赤誠之心,這就極為難得了,因此他也沒有說什么,反而勾起嘴角,笑了笑,鄭定輝也跟著笑了,心中則道,這小身板,還怪能抗的啊,下次不留手了。

第六十一章

晚飯三人是在外面吃的,孫鵬比劉家兄弟早來了半個多月,對這里,相對來說已經比較熟悉了,而且他雖然是第一次來,但孫家卻有一些門生故吏在,他剛來的時候,那些人也著實招待了幾次,所以這晚飯,就是定在一家口福居的地方。

這家店的名字很民俗,門面卻很大,從外面看,不像是飯店,更像是大戶人家的住宅,外面一片大空地停著各種轎子,幾個孔武有力的男子把著大門,他們剛一到,就有小二熱情的迎了上來,劉文有些猶豫的看著那口福居的招牌:「孫公子……這有些太過了吧。」

孫鵬道:「不說你們兩個今日落居,就是為了咱們三個見面,也該在這里聚一次的,劉公子放心,不過就這么一次,也不為過。」

劉文想了想,看了一眼孫鵬,就點了下頭,在拐彎的時候,故意落後半步,對鄭定輝說:「一會兒在席上想辦法灌醉他。」

「做什么?」

「讓你做你就做,哪來的那么多話?」

劉文給了他一個白眼,又趕了上去,鄭定輝看著他和孫鵬站在一起的身影,很有些不適滋味的撇了下嘴。

這個地方的環境好,菜價貴,但飯菜也的確是很有功夫的,因他們人不多,所以只點了四樣小菜,外加一份套四寶。

那四樣小菜倒簡單,不過是涼調木耳,白糖番茄,蒜蓉茄子,以及蒸發糕,但是那套四寶卻復雜之極,劉文看了下菜單,只這一樣,就要五百文。這所謂的套四寶,就是將鴨、雞、鴿、鵪鶉一樣樣的套在一起,要求是從頭到尾不能有一根骨頭,菜端上來之後,先吃鴨,再是雞,再是鴿子,最後是鵪鶉,而鵪鶉的肚里還要放上海參丁、香菇絲、玉蘭片,端的是講究。

鄭定輝現在也算是有見識的了,不過這種菜卻是連聽都沒聽說過,因此在發現是這么一道菜後,很是感嘆了一番,孫鵬也有些得意,這道菜他在元州也沒吃過,還是在來到這里後,被孫家過去的一個舊友請的時候,才算是真正的長了見識,他力主要來這里,其實也是想讓劉家兄弟看看的心思,這就像一個小孩,有了得意的東西,總是想炫耀一下的。

鄭定輝的這種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