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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文說這句的時候是很輕松的,但她卻從中聽出了危險。二哥已經是非常能干的了,大哥還這么說……

「小姐,外面來了個尼姑。」

她正想著,青兒進來道,她停下了筆:「什么地方的尼姑?若是規矩的,就拿十文錢給她。」

「茶花姐已這么做了,她卻說不要,她說她是拜菩薩的,不要銀錢。」

「那就給她一些干凈的齋飯好了。」

「她也不要齋飯。」

「那她要什么?」

「她說她們菩薩教的,就是宣揚菩薩的經義,說若是小姐願意的話,想來給小姐講經。」青兒說著,兩眼希冀的看著她,這樣的尼姑是少見的,因此也很是令她神往。

英兒皺了下眉,想了想道:「就說謝謝她了,我們家都是讀書人,學的是聖人言論,這菩薩的話,將來有緣再聽吧。」

聽她這么說,青兒很有些失望,但還是出去給那尼姑說了,那尼姑聽了,很是遺憾的往院子里看了看,然後念著菩薩的名號走了,青兒看著她的背影,更遺憾,難得碰上這樣的高人,小姐卻這么錯過了!

其實在這個時候有尼姑上門,英兒也是有些心動的,只是想到劉文的叮囑,這才將人打發走,青兒出去後,她在心中微微的嘆了口氣,繼續抄寫經文,無論是神佛還是聖人,她只願自己的兄長能夠平安。

元州的劉家村依然還是田園似的步伐,他們最擔心的,是這次的割,以及不久之後的栽種,他們不知道遠在千里之外的上京,已經處於水深火熱。

戎族。

這是一個幾乎所有珠人都知道的民族,他們知道這個民族就在自己的邊界外,知道這個民族凶殘,幾乎所有的大珠人在幼年時都聽過這樣的恐嚇:「再不睡,戎族的就來抓你了!」

可是,這種東西就和現代人所了解的鬼怪、老貓一樣,只是一種意識形態中的東西,也許會害怕,可總會覺得那離自己很遠。平民百姓如此認為,朝堂上的人也是這樣認為,所以當有一天,吉安關開,戎族兵分兩路而下的時候,上京……或者說整個大珠朝都沒有半點的准備。

戎族人兵分兩路,一路從利州、農州直逼上京,而另一路則從靈州、柳州,威州,從側面攻擊。

名配關失守,芥子關失守,這些大珠朝賴以為生的關卡在這個時候如同虛設,上京危在旦夕!

在消息傳來的時候,舉朝皆驚,文武百官紛紛不信,就連李思安一時間也有點回不過神,假的吧,怎么可能是真的呢?就算今年遭遇了暴風雪,就算今年的年景不好,就算……

就算一百多年的富庶養的武備松弛,但、但也不能松到這個程度啊!戎族人,戎族那種邊荒的民族怎么可能打過來?他們在邊境奪掠一番不就可以了嗎?最多也就是到農州,怎么可能逼近上京!

沒有人相信,沒有人願意相信,可是在這個時候已經容不得他們去懷疑去驚訝了,戎族人離上京,已不足兩百里!

兩百里對普通人來說也許要走個十天,就算用上驢車騾車恐怕也要三四天,但對於戎族,很可能只需要一天一夜的奔馳!

在朝廷還沒有拿出一個有力措施的時候,上京已亂成了一團,瘋狂搶購物品的,想法設法出城逃命的,大殿之上,李思安則帶著文武百官請安平帝南狩。

「請陛下南狩!」

「請陛下南狩!」

「請陛下,南狩!」

……

安平二十一年,公元1147年,這一年,對所有的珠朝人來書,都是難挨的,每當珠朝人想到這一年,都會想到那突如其來的天災,戎族人可怕的彎刀,但是對後世人來說,這一年,卻是歷史的拐點。

暴雨已經停了,但天空陰霾,不時的還會有一陣陣雨突然落下,將本就泥濘的地面弄的更是渾濁不堪,在有的地方,一腳踩下去,甚至有可能餡到小腿肚跟。

官道,四周沒有什么遮蔽的地方,但卻排著長長的隊,排隊人的衣著都是上好的,就算穿的是普通的布料,如果仔細看那針腳,也是密密麻麻,和普通人家的大不相同。

而其中,更夾雜著一些穿綢緞的,穿絲綢的。雖然此時他們身上的料子都有磨損,但從他們的身形臉色上也可以看出,過去,都是沒受過什么苦的。是的,這可以說是大珠朝目前最高貴的一支隊伍,對於這些人來說,下雨往往意味著浪漫,他們過去最常做的,是在下雨的時候,看著外面的景色,和好友品茗飲茶,就算有事外出,也會有仆人為他們舉著幾把傘遮風避雨。

像這種只是胡亂的披個斗篷,甚至什么都不戴的站在雨中可以說從出生都沒有過的,而現在,他們都老老實實的站著,就算心中有抱怨,也是不敢出的。

「出來了!」

不知道誰這么說了一句,隊伍立刻有了騷動,一隊士兵在前面引路,四個士兵抬著兩個大桶從那邊走來,桶蓋掀開,里面是烙的厚厚的鍋盔,雨氣中立刻散發出一股面香,隊伍更亂了。

就在眾人都在等待的時候,一只手已經伸到了木桶里,閃電似的抓起兩個鍋盔,然後就往後擠,這個動作立刻引來了其他人的不滿,不過也像是一個號角,眾人紛紛搶了起來。

「鄭定輝,你竟然敢搶!」鄭定輝剛擠出來,就聽到後面有人叫自己,他微微一愣,但身體卻沒有絲毫的停頓,但那聲音卻不放棄:「李相規定的,大家都排隊領取,你這是破壞規矩!」

鄭定輝回過了頭:「三爺,你再不去,可是連一份都拿不到的。」

鄭卓希還想說什么,但回頭一看那木桶已被眾人淹沒,他也顧不得再教訓鄭定輝了,再晚一會兒,也許真會如他所說的,連自己的那一份也拿不到!雖然一句話就將他打發了,鄭定輝卻沒有半分的欣喜。當初,這位三爺是怎樣的飛揚跋扈,雖然他家老太爺去世了,也該是富貴公子哥的,結果現在卻落到這種地步。

想到這里,他有些自嘲的一笑,這種地步又算是什么?他不也在和人搶食嗎?沒想到他幾年不干這營生,現在卻頂著爵爺的身份作起了過去的老行當,說起來,倒也是有意思的。

「難道說,這是我天生沒有富貴命?」

他這樣想著,又覺得自己有些太看得起自己了,就算他不該富貴,也不至於把一個國家弄成這個樣子!把這個問題拋在一邊,他大踏步的向自己的帳篷走去,他的爵位低,分到的並不是什么好帳篷,位置也比較偏遠,不過好在總還算有個窩,若是那些六七品的……

當然,六七品的根本就跟不到這里。

他來到自己的帳篷前,先叫了一聲,才掀簾而入,現在兵荒馬亂,附近雖不是宗室就是官員,可此時哪還有人要體面?

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劉文後悔了,非常的後悔。

他後悔自己為什么不多關心一下這個朝代的武備,後悔自己為什么不多留心一下這個時代的漏洞,他甚至後悔自己為什么沒有效仿那些穿越前輩研究火葯炸彈槍支,若是他也和那些風雲人物一樣瀟灑自如,現在哪會落到這個地步?

看看他現在所處的環境,帳篷,是的,帳篷在現代代表著浪漫,代表著灑脫,甚至代表著金錢沒錢玩什么驢客啊!可在這里,代表著慌亂,代表著落魄,不過現在能有一個帳篷分也不錯了,若不是鄭定輝被封了爵他們別說斗篷,布頭都不見得能分一個,不過若是鄭定輝沒有被封爵,他們怎么會在京城停留這么久?

無妄之災?

現在劉文想起來還有點恍惚感,前一刻還是繁華盛世,後一刻就是關破城滅。在消息傳來的時候,劉文第一個想的就是不能跟大部隊走,安平帝那就是一個巨大的香餌,戎族若是有什么打算,絕對是要跟著他走的,但還沒等他們來得及做出反應,有爵位的宗室就被召集起來跟著安平帝南狩了。

在御林軍面前,他們根本就沒有說話的余地,只有被帶著一路向南,他們來不及拾,來不及帶太多的行囊,但即使如此,由一堆宗室官員組成的隊伍也是拖拉的,好在在他們隨駕南狩的第二天就下起了大雨,否則說不定已被戎族追上了。

這場雨是福,但也是禍,劉文坐在馬車中趕路還不見得能受得了,這坐在馬上急行軍對他來說是可以這么形容的,又碰上這場雨,他要是還能活蹦亂跳的,那就是鄭定輝了。

「大哥!」

外面傳來鄭定輝的聲音,劉文嗯了一聲,一直扣著匕首的手松了下來。鄭定輝掀簾而入,一進來就先摸劉文的頭,劉文皺了下眉:「你這么涼的手,能摸出什么。」

「嗯,那我一會兒捂捂再摸。」

對於劉文的這種話,他絲毫沒有放在心上,甚至還覺得劉文現在的脾氣好多了,要是在過去,他身體不舒坦的時候哪會只是如此?他去洗了手,然後找出碗,幫劉文把那鍋盔一點一點的掰碎,劉文現在病的全身無力,這鍋盔又厚又硬,這樣分成一小塊一小塊的,他才能吃一些。

「現在天不好,等天好了,我就有辦法燒熱水了。」鄭定輝一邊掰一邊說,野外求生的技能他從不缺,但現在這天氣要把火點起來已是不易,要再煮上一鍋水更是困難。

劉文沒有說話,他再龜毛,也不會再這個時候亂提要求,勉勵吃了幾塊鍋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