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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自己此時已經被幾道目光掃過,只是想著她娘先前的叮囑,把褲子里的符文放到那賣包子籮筐下面,菩薩就會保佑她了。

「要是菩薩能讓我永遠都有包子吃就好了。」

她吞了吞口水,在看到有兩三個人圍到那包子鋪前的時候,立刻鑽了過去,她知道自己的動作要快,要盡量的不惹人注意,否則那姓劉的魔鬼,就會把她給吃了!

她人長得矮小,又是女孩子,身上也不怎么臟,那幾個買包子的也沒有太留意,就讓她鑽到了前面,她一過去,就伸出了手臂,飛快的將符文塞到筐下,就在她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卻被人抓住了手,瞬時,她的身體僵硬了起來,過去聽的種種關於劉魔鬼的傳聞都涌到了她的腦中,她張開嘴,就要大叫。

「小妹妹,你的包子。」

就在這時,她聽到一個溫和的聲音,她轉過頭,就看到那賣包子的女子真溫和的看著她,往她手中放著那大大的圓圓的肉包子,她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的看著那個女子,那女子一愣,又笑道:「,對了,你是要兩個,只是我這包子是剛出籠的,你拿得住嗎?」

「我、我……」

「現在天也涼了,你小心些,應該也沒關系。」

梅花想說自己沒有給錢,想說那女子認錯人了,可是那眼前的包子卻仿佛已經能感受到熱氣了,肚子再次發出咕咕的響聲,她一咬牙,再也忍不住的,抓起那兩個包子,轉身就跑。

「趁英,你還是這么好心,也不怕惹麻煩。」

梅花剛才以為自己的動作迅速,可還是被人看到了,當下就有一個常來買包子的老顧客笑道,叫趁英的女子將梅花剛才塞到筐下的符文拿出,隨手撕了:「有什么麻煩的,不過是一個孩子,我看她那樣子,也不像是迷住的,不過是被大人拖累了。若是那大人過來,我必將她抓住,拖到衙門,但一個孩子,我若是拿她去領那一百文,才是壞良心呢!」

她這一番話,說的剛才心中有這想法的人不訕訕的,匆匆的買了兩個包子就走了,倒是後面的人跟著發起了議論:「你說那個番國鬼子已經被抓現形了,怎么還有人信這觀音教呢?還口口聲聲菩薩菩薩,真是敗壞菩薩的名譽,也不怕死後下地獄!」

「都說那鬼如果道行深了,就會有法力,你看那番國鬼子當初都能在白日下現行了,那法力不用想就是極深的,現在雖然被劉大人抓住砍了頭,但當初被他迷深了的,一時也是不好清醒的。」

先前那人的話音一落,坐在旁邊吃豆腐腦的一個老者就發表開了議論,那老者容貌清秀,穿了一身雖然發白但干凈的淡藍色的長衫,很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但來這里吃包子豆腐腦的大多是熟客,知道這位老者不過是旁邊茶樓里說書的,最慣誇大其詞聳人聽聞,說書也就罷了,評論時事的時候往往說不到正點上,就拿這番國鬼子來說,雖然那人據說長了卷毛藍眼,很是嚇人,但也還是人,他們這邊新修了港口,年初就有一隊番國人從這里過,到上京去覲見呢。

見那老者還想再發表什么什么高論,當下就有一人道,「那照你這么說,這被迷深了的人,就醒不過來了?」

「那倒也不至於,若是用對方法,還是有可能的。」

那老者,說著舀了一勺豆腐腦,慢慢的咽到嘴里,那動作清雅中又有幾分斯文,但旁邊的人都知道他這是要吊人胃口,因此紛紛都不再出聲,正在尷尬間,突然又有一個聲音道:「那不知老先生覺得什么方法是有用的?」

這話一出,眾人都向那邊看去,就見到最外緣的一張桌子上坐了兩名男子,其中一位,三四十歲的年齡,皮膚有些黑,穿著雖然普通,但卻有一股富貴氣,而另一位,卻更是不凡,那人身形偏瘦,穿了件淺綠的儒衫,外面罩了件灰色的毛坎肩,那坎肩灰撲撲的,若穿在別人身上總會覺得老氣,可穿在他身上,越發襯的他的面容白凈。

他的眼睛幽黑,嘴唇紅潤,若只看他的容貌,應該只是個少年,可是他態度穩重,神態從容,又讓人覺得這起碼也要是青年了,但無論他年齡如何,總歸讓人一見,就暗暗喝,心生好感。

「這個嘛……」

聽到有人發問,那老者心中暗喜,就拉著長聲不再說話,眼睛卻直往那放著包子的籮筐那兒看,他這姿態做的這么明顯,那青年哪有不明白的,正要開口,旁邊又有一人道:「這位小哥,你別聽老胡在這里瞎說,砍那番鬼的時候我也去看了,正午的時候砍得頭,紅艷艷的血飄了三尺高,哪是什么鬼啊。」

老胡大怒:「那番鬼是在華安砍的,你從哪里看了?」

那人道:「去年我正好到華安進貨,聽到這熱鬧,就多停留了兩天,正好看到。」

「我還說我也去看了呢!」

……

兩人眼看就要吵起來了,那青年連忙道:「兩位都消消氣,老板娘,再來四個包子,兩個給這位大哥,兩個給這位老先生!」

正巧此時也沒人買包子了,趁英就揀了四個包子,分兩個盤子裝了,親自送了過來:「張大哥說話一向直白,但為人卻是公道的。胡大爺的書說的也最好,小哥沒事的話,聽聽也當個新鮮。」

她這話雖然是偏向那老胡的,但明顯是告訴那年輕人,老胡的話,只能當評書聽,這話那老胡自然也聽得出來,不過他經常來這里吃包子,有時候忘帶錢了,或者帶的少了,趁英都願意讓他先吃,所以當下只裝作沒有聽到,而那姓張的,本來只是看老胡不順眼,現在突然得了兩個包子,很有點不好意思。

「不過是兩個包子,還望這位大哥不要客氣,對了,胡先生,您還沒說辦法呢。」

那老胡得了包子,也不再拿架,當下就道:「其實我哪有什么辦法?不過是劉大人的辦法罷了。這人會被那鬼迷住,說到底,不過是沒見識。有那么一句老話,為人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心中沒虧欠,就不用怕被這邪門歪道給迷住了。若是學識淵博,又怎么會被迷?大家都沒有聽說過哪個聖人被迷住的吧。而現在劉大人要開設的書院,教人識字,即為那些考功名不成的讀書人提供了一條路,又能令更多的人識字,這人識了字,就能學習聖人的言論,天長日久下來,那自然就能清醒了。」

他這話一出,不僅令那姓張的生意人和趁英都非常吃驚,那書生更是非常驚訝,連他旁邊的中年人也面露訝色,不過在他這訝中更帶了喜。

「那讀書人被迷住的也不少,不是經常有什么狐狸的傳聞嗎?」也許是為了熱鬧,也許是不想讓那老胡一人獨秀,又有一人開口道,不過這話一出,立刻響起一片哄笑,也還有人是極是極的附和。

老胡露出一抹苦笑,卻沒有說什么,倒是那姓張的又道:「老胡這一次說的倒不錯,人識字和不識字,那就是不一樣。人識了字,會明事理,就算做生意,也會少上些當。」

「人識了字是不錯,但卻未太天長日久了些,就像剛才那小丫頭,她有可能到書院里去學字嗎?就算學,要學到明事理的地步又要幾年?要我說啊,還是咱們王大人的辦法有用,懸賞!舉報一個一百文!有多少也都要被關到大牢里!」

「這辦法我看也不怎么有用,要不你剛才怎么不去舉報那丫頭?」

「我不去,但有人去啊,你們是不知道,我可聽我說了,這懸賞才五天,被抓進去的就有七十躲人了,要我說啊,剛才那小丫頭,說不定是咱們這里最後一個學那東西的呢!」

「呸!當年觀音教人最多的時候,咱們縣的也不過才二三百人,後來那番鬼和那幾個觀音教頭子的事一出來,大多都不學了,特別是那番鬼被砍了腦袋,掛在牆上十天,真死的不能再死的時候,還有幾個人痴迷?現在好了,一下就出來七十個,這里面要沒有鬼,我才不信呢!」

「怎么沒有?你們都知道我們前街那個叫狗群的吧,天天喝酒打牌,前兩天就把他娘給送了進去,可憐他娘不過當初跟了鄰居去聽過一次什么課,後來根本連學都沒學過,就這么被他兒子為了那一百文給送到了牢里,還不知道怎樣呢。趁英啊,要是以後再遇到那小姑娘這事,你可不能這么處理了,你說要是再遇到狗群那樣的,也把你告發了可咋辦?」

眾人在這邊討論的惹火滔天,沒有人發現那個富貴男子越來越坐立不安,而那青年,越發笑的溫和。

八月(中)

番外一八月(中)

「別說了別說了,」就在那些人越說越熱鬧,而那富貴男子幾乎跳起來去捂著那些人的嘴的時候,他終於聽到了此時最想聽的聲音,不過那聲音之後又馬上道,「在這里說這些,萬一被人聽到了去告發,那可比被說成觀音教還厲害!各位還不知道我們那位王大人嗎?壞倒說不上如何壞,可最是愛惜名聲,這次會弄那什么一百文,想來是因為聖上的龍駕快到了。」

「聖上的龍駕會來咱們這里?」

「是啊,別說聖上根本就不怎么會來,就算會,也不太可能見咱們的王大人啊,聖上,那都是知府老爺才能見的呢!」

「眾位這就不知道了吧,聖上是不見得會見咱們王大人,但聖上指定會見劉大人,那聖上和劉大人是什么關系啊,要是由劉大人誇上一句,那是比知府甚至州府老爺說話還管用呢!」

這話一出,也沒有人再出來說別的,主管觀音教的劉大人是當今聖上的義兄早不是什么秘密,雖然有傳說,聖上和這位義兄的感情也不是十分好,可再不好,這劉安之也被封了候,這在他們隆武朝,可是獨一份。

而他們也都知道,這位劉大人是最惱恨觀音教的,原本人家好好在上京做官,就是因這觀音教返回南方,明察暗訪了一段時間,然後一舉抓住了那藏在據說是聖上堂兄背後的番鬼,順帶將教中的幾個重要人物都抓了起來,一舉將這觀音教破了的。

只是這教雖被破了,大多數百姓也都不信了,卻還有一些痴迷分子,這其中,就有劉大人的同胞弟弟,雖不知這位弟弟最後如何了,但他們都知道,劉大人對觀音教是恨之入骨,來南邊兩年,他所作的事情竟都是和觀音教有關的,這也不怪他們的王大人要投其所好了。

「這就是那個什么王,喜歡那個什么腰吧老胡。」那姓張的生意人嘆道,「那些被誤抓進去的,以後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只願聖駕走了,他們也能被放出來。」

話題說到這里,已經有些危險了,這一句之後,也沒有人敢接口,紛紛吃了包子,喝了豆腐腦就散了,那青年和那富貴男子先前只顧聽別人說話,此時才有時間吃自己的包子,只是那富貴男子此時如坐在火山上,哪有心思再吃早飯,倒是那青年,慢條斯理的吃著,一邊吃一邊還道:「王兄怎么不吃?這家的包子是真的不錯。」

那位王兄苦著臉:「侯、候……」

「王兄莫忘了,我姓劉。」

那王兄咧了下嘴角,想要再說什么,那青年又道:「古人有雲,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又說一日之計在於晨,這就是說早飯是最重要的,王兄可莫要忽略。」

那王兄擦了擦頭上的汗,咬了口包子,只覺得比黃連都苦,心中萬分後悔跟著眼前人來吃什么早餐,更後悔自己弄什么一百文的懸賞,這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拍馬屁拍到……

「我這縣令是當到頭了,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

是的,這位富貴男子,就是這回馬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