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街頭賣藝的人就上前盤問核查,但那個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抑或,真的從來都不曾存在。

仍以「保護這對姐弟」的名義賴在他們的房子里不肯離開,屠宇鳴對向笛所,「他們不讓我參與審訊,這或者情有可原。可我至今還是無法完全相信,那家伙會為了維護他所相信的正義豁出命去,怎么會突然淪為了凶手?」

向萊依然在看那些永無休止的、鬧哄哄的肥皂劇,向笛一邊備酒一邊淡然處之地微笑,「我也不相信褚畫會是個窮凶極惡的殺人者,或許他只是一時沖動,你知道他有多喜歡瑪麗蓮。」

「你知道康泊去哪兒了嗎?我覺得這事兒得告訴他……」

「如果他想知道就一定會知道,你再心急也無濟於事。」

「這事情太蹊蹺……我明天還得去找那個流浪漢……」仍有太多疑點想不明白,屠宇鳴皺著眉頭自言自語,倒聽見向笛笑了起來,「叫上我的姐姐,我們今晚上在一起吧!」

或許是接客的日子里時常會被這么要求,這對姐弟絲毫不覺「三人同床共枕」有何尷尬,尤其是向笛的眼神,全然一如初見時的剔透純真,透著股子不諳世事的學生氣息。

他湊過頭來,主動吻了眼眸大睜的屠宇鳴。

這是一場非常奇妙的旅程,每一個唇吻都宛存余韻,每一下輕撫都饒含馨香。疤臉警探由始至終一副微微愕然的表情,對他而言,一切只怕終生難忘。

直到三個人都疲力盡,倒頭大睡。

屠宇鳴一覺醒來之時天還沒亮,不著一絲的向萊趴睡在身側,用那雙豐滿圓潤的屁股對著他。

可另一側的那個人不見了。

「向笛!喂!」屠宇鳴裸著身子追向窗台上,沖拖著行李箱准備離開的年輕人大喊,「你他媽這是什么意思!」

已經完全裝扮成女人的向笛朝他所在的方向揮了揮手,就坐上出租車走了。

※※※

強光刺激、剝奪睡眠、抽打耳光和巧妙地擊打腹部使得不會出現傷口卻能令其臟器受損……比起這類司空見慣的對付犯人的手段,總警監先生的方式無疑更粗暴,更直接。

身為格斗高手的韓驍完全了解人體的每一處關節,他輕而易舉地就把褚畫的肩關節擰脫了位

非常疼。非常疼。

慘叫一聲後,他倒向了地面,但緊接著另一條手臂也被擰脫了臼。

「你他媽只會這一招嗎……」極度的疼痛讓身體扭曲成一個非常不好看的樣子,倒在地上的警探先生瑟縮成了佝僂一團。兩條手臂古怪地往身後別著,劇烈的疼痛像密密匝匝的蛛網一樣捆縛住了他,已然動彈不得。

「我還想擼管呢,想著康泊……」褚畫仰起臉,故作輕松地朝對方勾勾嘴角,可一剎洇出的汗水卻濕透了襯衣。

午夜的審訊室非常冷,薄薄的襯衣被汗水浸透,隨後又凍在了皮膚上。

月牙兒眼眸不再花俏,梨渦也不夠甜蜜,褚畫試圖用脫臼的手臂支撐自己從地上爬起來,但又被韓驍一腳踩回了地面。

「我們以前過得那么快樂,可你居然為了一個該死的男人,就全都忘記了……記得你以前每次打電動都要坐進我的懷里,一面聚會神地操控游戲桿,一面讓我握著你胯間的家伙,把你伺候舒坦……」韓驍用腳使勁碾壓著褚畫的後頸,表述卻饒動感情,迷蒙的淚光甚至隱隱浮現眼眶,「有一次你正好玩到了興頭上,怎么也不肯讓我把你壓在沙發上……我了好大勁兒才捅進你的身體,你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卻連游戲桿都不肯放下……」

「是你……你陷害我……」趴在地上,被擠壓的喉管里艱難冒出一個聲音,「你為什……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都是為了你!為了你這個賤貨!」青筋爆出額頭,那張英感十足的男人臉孔一剎扭曲至猙獰。韓驍將嗓子掐成一個怪異的女聲,突然失控地大喊起來,「我他媽為你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

「你不知道那老家伙有多惡心……他讓我穿上娘們才穿的那種粉紅色的連衣裙,往我嘴上塗抹最艷麗的口紅……他的那根老玩意兒帶著股子餿味兒,每次塞進我嘴里我都他媽想吐!太惡心了……」松開不斷使力碾壓的腳掌,蹲身將昔日的情人抱進懷里,手勢輕柔地撫摸起他的臉豆大的汗珠不斷滑落,面色紙一般慘白,好像輕輕一戳碰就會捅破出血。「為了你我才會不斷要求自己變得更優秀,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會被他脅迫……我和康泊不同,他只想征服你,玩弄你,可我卻是真真正正地在愛你……」

他神態溫柔地傾下臉,試圖吻上那兩瓣干枯的嘴唇,結果卻被對方一仰脖子,結結實實吐了一口口水。

總警監先生勃然大怒,再不顧可能留下明顯的瘀傷,照臉狠給了褚畫一拳。

「這就是你屠殺那些牛郎的理由?」伸出舌尖舔來舔嘴角的血,只須前後一番梳理便把這一切的來龍去脈想了清楚,褚畫疼得死去活來,偏偏聽見這話時突然笑個不止,他不再自己一次次在心里替對方開脫而感懊悔,更不再為整整十年的相處時光而感沮喪,相反倒頗釋然地說,「你處處要占上風卻又事事歸咎他人……真他媽娘們都不如!難怪連那個老家伙都能隨心所欲地玩弄你……」

擦了擦臉上被吐上的唾沫,韓驍重又站起身,手指移向桌上的一只文件袋。

「我本性凶暴又詭詐,那個康泊迷人又優雅,與我大不相同……你以為他全身心地愛著你,可你現在蒙受不白之冤,那個億萬富翁又在哪里?」

「他不知道……」趴在地上的年輕人試圖抬一抬頭,可整個身體因巨痛而痙攣不止,無法控制,「我給了他一槍……」

「對,你給了他一槍!你給了他一槍……因為你以為是他造成了瑪麗蓮的死亡,但事實上……」韓驍用腳踩了踩褚畫的屁股,笑了,「我勒死她之前她一直在求饒,哭泣地喊叫著你的名字……」一個男人掐起嗓子裝出小女孩的樣子,細聲細氣地連連喊道,「褚畫救我,褚畫救我……」

艱難動了一下手臂,錐心刺骨的疼痛讓他哭出一聲,但又並非是因為疼痛。

打開文件袋,韓驍朝著自己的情人摔下一疊報紙,報紙最醒目的位置上有一張配以大標題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非常美麗的男人和一個年輕可人的女孩,儼然情侶般旁若無人地親昵相偎。背景是人頭熙攘的跑馬場看台,男人戴著一頂純白色的羊毛呢貝雷帽,一支雪茄叼於紅唇邊,垂落帽檐的一綹淡棕色卷發更添這位模糊了性別的美人一絲嫵媚氣質,而他身旁的那個金發女孩舉臂呼喊不止,還熱情地獻予了對方一枚吻,那股子興奮勁兒看上去該是他們買的馬跑得了頭名。

兩人在跑馬場上被偷拍下了這張照片,但這舉手投足間的自若神態似乎說明他們早就知道鏡頭在哪里。

輿論為此嘩然一片,言行向來大膽的總統千金薩莎居然勾搭上了一個有婦之夫。

如果當初韓驍與李曼琪在一起的事實好比撂了褚畫一槍,那么這張照片帶來的痛楚,無疑讓他渾身上下被掃成篩子般的體無完膚。

從一腳踏入這個男人的生活開始,他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對方對自己的狂熱追逐卻從未主動表達過愛意,一直固執地強調彼此之間只是單純的肉體關系,甚至在他最後一次對康泊發怒時也這樣在心里告慰自己。

照片上的男女是一對無比相襯的璧人,他看上去也不像被槍傷困擾。

意識到自己並未將對方傷得太重的褚畫放下了一直緊揪著的心,可緊接著那種心臟停止跳動的感覺讓肩部的巨痛都顯得可有可無了。

「你的正直果敢或許讓這個變態的富翁感到十分新鮮,但很顯然這份獵奇心理已經戛然而止。他操夠了也操厭了你,就不會再管你的死活,只剩下你這只可憐的迷途的小羔羊獨自彷徨……」解開了褲子前的拉鏈,韓驍揪起褚畫的頭發,迫使他跪在地上,以臉正對自己的胯間,「你得聽話,你還有補償的機會。」

帶有特殊腥味的堅硬前端直直抵在唇前,褚畫緊闔著齒冠不肯張嘴,韓驍怒不可遏地在他脫臼的肩膀處狠狠抓了一把。

「fuck」張口痛呼的那個瞬間,總警監先生便順勢用家伙抵開對方的齒門,送入了他的口腔。

他本想咬斷嘴里的那根玩意兒,可莫名地就使不出一點咬合下頜的力氣,反倒任憑那凶悍堅硬的家伙在自己喉腔中肆無忌憚地沖撞。

柔嫩的口腔壁似被攪了碎,滿嘴的血腥味兒。

「你哭了?」舊情人臣服般的姿態儼然又讓他獲得了一種超乎愛情的滿足感,酣暢淋漓地發泄完以後,韓驍把褲子扣上,一把將跪在身前的家伙推開,順又頗顯大度地替他將脫臼的肩膀復了位肱骨歸位的瞬間,難以忍受的劇痛扎入骨髓,褚畫居然哼也未哼一聲,只空洞洞地睜大眼睛,慢慢滑脫眼角一顆透明的淚珠。

低頭看了看對方一臉狼狽的模樣,他冷哼一聲,「擰斷了肩膀都沒哭,你居然為了那家伙流淚?」

「我認罪……」抵頭靠在牆上的褚畫闔著眼睛,慢慢喘著氣說,「我認罪……我殺了人……」

69、鹽柱(3)...

屠宇鳴為前任搭檔請了個律師,這個過程幾經波折,許多知名律師敏感地意識到不淌渾水為妙,最後有個名叫范霍文的律師答應為褚畫辯護。

范霍文從業超過了二十年,業內還算有些名氣,可現在出現在褚畫面前的家伙看上去居然不過三十出頭,膚色健康,長相端正,又大又直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躲在其後的一雙深灰色眼睛無時無刻不帶著微笑,嘴唇也始終抿成和善的弧度。他穿著一身體面又筆挺的西服,暗紅條紋的領帶上還夾有做工十分考究美的領帶夾。

范霍文對周遭的警探彬彬有禮,出手打點也相當闊綽,他請史培東替自己去自動售賣機買薄荷糖,給了胖警察幾張最大面值的紙幣,並說余下的錢請辛苦破案的警官們抽煙。

他並沒有受到范唐生的要挾或者指使,但褚畫仍舊以一種空洞且充滿戒備的眼神盯視著來人,目光從那種光可鑒人的臉孔移至他胸前的條紋領帶,又陡轉而下,定在了那枚閃亮的金屬領夾上。

「我是來幫助你的,我不希望你對我懷有敵意。要知道你在這里也待不了多久,你馬上就會被轉送至隸屬於警局的教改中心,在那里等待最終的審判……」打量了下眼前蔫頭耷腦坐在位子上的疑犯他看上去非常不好,眼眶泛青,雙頰凹陷,仿佛久久不曾闔眼。律師整了整自己的領帶,親和力十足地笑了笑說,「你的朋友讓我帶話給你,貝爾街十三號的漢堡實在是非常味美,你如果有機會自己走出去,無論如何記得一定要去嘗嘗……」

那雙眼睛曾有多清澈動人,而今便多像蒙塵的天空,遭污的湖水。褚畫始終空茫茫地兩眼大睜,只有聽見這話時朝對方所在的方向側了側頭,轉了轉黑黢黢的眼珠,問,「……誰?」

范霍文眨眼又笑,「那個叫向笛的小伙子,長得挺好,我挺喜歡他。」

……

律師會見嫌疑人時並不允許警察監聽,早已胸有成竹的韓驍站在玻璃窗外注視一切。

透過玻璃他看見兩個人聊了一會兒,但絕大多數時候都是那個嬉皮笑臉的律師在講,而自己的舊情人垂頭不語,也不知聽了還是沒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