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沒有吧……」他小聲回答，「老師您呢？」

韓肅笑了笑，「大概是活得久一點吧。」

按照蕭錦宣的情商，這時候果然接不下去話了。

韓肅又對他說，「既然你沒什么目標，接著讀我的研究生吧。」

蕭錦宣一愣，下意識應了一聲才發現老師這話的意思，為什么突然會說到這么嚴肅的問題？他又有些不淡定了。難道老師真的喜歡他？

不管是不是喜歡，老師的話他是一定會聽的，可是他將來是要繼續家業的呀完全不需要進修學歷，再說蕭錦宣很有自知之明，他是無論如何都考不上的，老師到底是怎樣有的信心以為他說讀就能讀的？

很快飯菜都做好了，老師與他一起將盤子端上餐桌。

韓肅接下圍裙，兩個人面對面坐下來時，蕭錦宣才想起來剛才要是搶先一步幫他解帶子多好，可惜現在只有悔之晚矣的份了。

桌上的菜色味道清淡，很像韓肅這個人，蕭錦宣想起來第一次跟他一起吃飯卻是重口味的烤魚，老師似乎總有他想不到的地方。

這樣的場景蕭錦宣幻想過很多次，與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做飯，一起用餐，什么都不用說，有一種靜謐的幸福流淌其間。可惜他上輩子都沒有遇到過，喜歡的沒有在一起，在一起的沒有喜歡上，身邊人一直換到死似乎也不是他的錯。

那么老師呢？

蕭錦宣抬頭望過去，韓肅永遠是安安靜靜的，卻並不缺乏存在感，無論在做什么都有一種手到擒來的從容。他的嘴唇太薄，唇色又淡，偶爾微笑時嘴唇抿起來，別人永遠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飯後蕭錦宣幫忙拾了碗筷，准備告辭了。

韓肅沒有挽留，只是說，「路上小心。」然後站在門口目送他。再等蕭錦宣回頭時，身後的人已經不見，而門也關上了。

對於自己第一次登堂入室的表現蕭錦宣很滿意，至少沒有做太丟臉的事情。他想著黃大為的指導，了解對方的一切並且投其所好，可是面對韓肅卻一點辦法都沒有。老師喜歡什么？單純而有意義的工作？健康的生活方式？還是樓頂那只兔子？韓肅的生活被安排得滿滿當當的，需要的東西什么都不缺。

面對一個一絲破綻都找不出來的人，蕭錦宣不知如何是好，准備再次請教黃大為。

此時他已經兌現了自己的承諾，把大表哥的車借出來讓黃大為開了一次，具體開著車干了點什么他沒有興趣知道便沒有問。黃大為倒是嘗到了好處，和土豪做朋友果然是有肉吃的，於是對蕭錦宣的攻略計劃更加上心，從原來的有問必答變成了主動回訪。

「說起來，單獨相處的機會也不是沒有，」面對殷切注視著自己的黃大為，蕭錦宣斟酌著措辭說，「就是不知道怎么相處，你明白我的意思嗎？相處時的感覺太正常了，一點粉紅泡泡都沒有。」

在他已有的感情經歷中，曖昧、欲拒還迎甚至打馬賽克的場景都有，就是沒有這種從一開始就正經無比的關系變成不正經的。

黃大為倒是理解，點點頭說，「就是對方太一本正經了嘛，一般來說，這樣的人表面看起來越是不拘言笑，內心深處就越期待被推倒，就看你能不能發掘對方熱情似火的一面了。」

「那要怎么發掘？直接表白好像不大好……」蕭錦宣過去可以直接表白是因為對方都對他多多少少有點意思且被拒絕了也不覺得有什么關系，可是韓肅不一樣。

「土豪，像您這樣的直接表白一般都沒什么問題啦，」黃大為笑嘻嘻地說，「為了穩妥我建議還是循序漸進的來吧。」

「循序漸進，制造點浪漫嗎？送花？」蕭錦宣想了想自己總算把韓肅的信用卡換給他，但是他好像還給自己開了這個月的工資，用老師發的工資來給老師買花，這不是等於他自己送自己嗎？蕭錦宣怎么也不想承認，其實是因為大表哥白嘉銘先用過這個梗。

「太沒創意啦。」黃大為搖頭。

「果然，我也是這么覺得。」蕭錦宣暗暗補充，大表哥就是這么庸俗的人，哪有我這樣的真心。可惜真心不表露出來誰也不知道，想起不知道怎樣才能讓韓肅慢慢看到並接受自己藏了十幾年的真心，蕭錦宣臉上的表情就變得憂傷起來。

黃大為突然看著他，一臉認真地說，「看樣子你不是隨便玩玩啊。」

廢話，誰隨便玩玩能十年不忘啊！

看蕭錦宣快要憤怒起來的樣子，黃大為嘆了口氣，「你想過嗎？萬一人家就是不喜歡你怎么辦？」

不可能！上天注定這輩子我們要在一起！

黃大為被他的氣勢震撼到，一時半會沒有緩過神來。

「有辦法嗎？」蕭錦宣問他。

「……我覺得，你不如試試生米煮成熟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