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箱路過的聲音不至於能傳到屋內。
他又確認了一遍:「你和池疏在分開前,就聽到了行李箱來回的聲音?」
花枝玉此時情緒穩定下來,眼眶還紅著,只是一雙眼恢復了堅定和銳氣。
「我確定。」她回憶道,「那種小輪子打著滑,咕嚕咕嚕向前滾的聲音。很有節奏,聽上去像老掛鍾秒針一下一下的走動聲,很煩。……你發現什么了?」
原容沉默了一秒,決定把自己的疑惑說出來。任何線索,或許都有用,隱瞞起不到任何效果。
花枝玉怔住了。
原容又指出另一處地方:「12點後,還有嬉戲回屋的兩位旅客,你聽到她們的打鬧聲了嗎?」
沒有。
既然隔音效果並不差,那噪音究竟是……
一旦明白了噪音聲源或許來自「室內」,花枝玉的面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花枝玉的房間能聽見,池疏的房間也能聽見,說明……
噪音源在兩個房間之間。
二人分頭調查兩間屋不對勁的地方。
原容將視線投在中間的牆上。
兩間屋子結構一模一樣,池疏套房的浴室壁,是花枝玉那客廳牆。
星空黑流轉著碎金色的牆瓦,如一片浩瀚星海,質感冰涼而高檔。原容貼上耳朵聽去,只有自己耳蝸引來的風聲。
他勾起手指敲擊,內里也是實心構造。他又用力拍了一下,喊道:「花小姐,聽得到嗎?」
沒有回答。說明這牆隔音不錯。
原容思索著走出浴室,再一抬眼,便怔在了原地。
房間,恢復了原狀?
不……不!原容腦子很清楚,短短幾分鍾,消失的一半房間不可能被人為恢復不是房間恢復了原狀,而是他掉入了「奇怪的間隙」里。
在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擊中的一瞬,腦中空白了一秒,最後,他長長紓了口氣,然後讓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無比平靜從容的接受了事實,調查起這里來。
如他所料,門開不開了。
門把手甚至無法轉動,好似被與空間粘合在了一起。
他又走去陽台,現在正值下午四點多,冬季太陽羸弱的漸漸墜落,即將陷入黃昏光明偃旗息鼓,黑暗也昏沉無力的灰色地帶。
逢魔時刻。
這里是18樓,從陽台翻出去顯然不能列入逃脫計劃。
他掏出手機,向花枝玉發短信,卻持續顯示「發送中」。
很好,他被困在這里了。
困在現實的一牆之隔,一門之外。
房間被補齊後,完全是花枝玉房間的模樣,如酒店一貫作風整潔無人氣,看不出端倪。
原容索性坐在柔軟的床上,梳理突如其來的事件的時間線。
不經意間,他的手抄進口袋,摩挲起那枚錫幣來。等回過神來,錫幣靜靜的躺在掌心中,被酒店昏黃的吊燈光映照出奇異的色。
他的視線完全被「銜尾蛇」吸引了。明明是無機質的金屬材料,他的眼前卻仿佛看到一條吞天噬地的蛇,口尾相銜,身下蜿蜒出奔騰河流,身側矗立其兩岸高山。雲朵自它身旁飄搖,太陽在它身內的圈里緩緩升起……
他睡著了。
驚醒他的,是一陣急促狂暴的砸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