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惚的在床上直起身,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了不起」的沒心沒肺的事兒,他竟然睡著了,還睡得很死。房間並未恢復原狀,還是那副虛假的現世和平的景象。
「誰?」
超乎他想象的,門口傳來的聲音,竟是關理。
磁性的,飽含了隱藏的很好的焦慮和關切的,無比熟悉到讓他想落淚的聲線。
「原,是我。開門。」
原容幾乎是跳起來沖向門口,但在手撫上門把手,即將拉開保險栓的那一秒,腦子清醒了過來。
等一下……
手機沒有信號,原容也並未告訴關理他去了哪兒,關理是如何找來的?關理並不知道他和新晉流量女團的成員交了朋友,縱使他聰明過人,也斷斷與這事扯不上干系。
細想下去,原容竟一時滿背冷汗。
他的手從冰涼的金屬門把手上滑下,輕輕地問:「是你嗎,關哥?」
「是我。開門,我帶你回去。」
一模一樣的語氣,一模一樣的聲調,原容甚至能想象說這句話的時候,關理那該死的棺材臉上會露出怎樣柔和的表情。
可惜是假的。
「那你能告訴我,你為什么知道我在這兒嗎?」
「關理」沉默了。
許久,久到原容以為門外「人」放棄了時,那聲音又開口了。
那聲音換了聲線,聽不出年齡性別,低沉嘶啞,好似虛空破滅的能量震盪出的聲音。
「他」說:「這不重要。原,相信我,我是這個世界上最不會害你的人……開開門吧,我帶你回家。」
原容沒有動。
他慢慢向後退去,坐回了床上,靜靜地聽著門外的「人」殷殷勸導,「他」又頂回了舍友低沉磁性的嗓音,說著讓他想笑的話。
他打開手機,給花枝玉、蔣秋生的信息持續顯示發送中,他想了想,也給關理發去了一條:「關哥,我想你了。」
可惜,預料之中的,也未能突破空間的奇異束縛。
最後,他輕輕說:「告訴你為何暴露吧。關理雖然是德國人,但他稱呼我時,從來都不是一個姓氏。他叫我『容』。」
門外聲音消失了。
原容不知道那是「誰」,也許與帶走池疏的是同一個,在池疏給客房服務開門的那一瞬間,趁機而入。
時間在靜靜的走,也許過去了一小時,也許僅僅十分鍾,在原容蜷縮成一團,無意識的摩挲著那枚錫幣時,傳來了門鎖被門卡刷開的聲音。
干凈利落的「滴」聲落下,在原容驚詫的視線里,一位西裝革履的男子面色肅穆,推門沖入。
「你沒事吧!」
「你,」原容一時結舌,「你怎么會來這?」
來人竟是僅兩面之緣的蔣三少。
他似乎剛結束什么正式場合,一身高定連著領帶都沒松,材料上等的西服被他大幅度活動弄出了褶子,讓人看得肉疼。他興許是從電梯間直接沖過來的,白凈的額頭上冒著汗。
「你他媽還問我?」蔣秋生神情激動,大步上前,一把把在床上縮成一團的原容拎起來,「老子為了找你動用了多大關系你知道嗎?」
原容討好的笑笑,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冷靜:「你可真救了我了,我親愛的救世主,可愛的三少爺。……你是找我有事?」
他這副反客為主的模樣,讓蔣秋生氣的說不出話。
越過三少爺板直的鐵灰色緞面西服望過去,房間恢復了原狀:空盪盪的,被不知名力量吞噬後的真面目。
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