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節閱讀45(1 / 2)

誤會了,」秦霜嘴上說著,手已經接了過來,「我只是要打聽一下,天下會的喜事什么時候辦?」

等那二人都走遠了,轉將銀子遞給了抱著桌腿發抖的小二:「喏,拿去吧。」

那小二都嚇呆了:「給……給我?」

秦霜笑笑:「嗯,我今天很高興。」

月黑風高夜。

一個影子幽靈一般地潛進了秦霜所住的小院。他的動作很敏捷,卻在靠近床的時候呼吸變得微微急促。

然而掀開了帷帳,里面卻是空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今夜還沒人睡過。

那人目光一掃,從枕頭下取出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故人成雙,前往一觀,若你到此,等我折返。」將紙條緊緊地攥在手里,他緩緩地抬起了頭,黑色的斗篷下露出高挺的鼻梁和一綹靛藍色的卷發。

秦霜回了天下會。步驚雲的眉頭一皺,雙目幽暗,有如夜色。

天山。

通往天下會大門的山路上,各色江湖人士絡繹不絕。

秦霜蹲在旁邊的草叢里望天。

正是黃昏,趕到的時間剛好,臉上的易容手藝也到家,都沒有人認出他來,可是萬事俱備,卻偏偏忘了一樣最重要也是最簡單的事他既沒喜帖,又沒禮物,怎么可能進得去啊?身上所剩的那點錢用來生活花銷還可以,要給天下會送禮的話就只能送空盒子了。秦霜撓撓自己的卷發,總不至於……要去打劫吧?

正想著,突然聽到一個脆生生的女子聲在近處響起:「啊,前面就是天下會了吧!哇,好壯觀!阿爹啊,我現在真有一種闖盪江湖、人浮於事的感覺!」

一個年長的男聲無奈應道:「你講什么啊……」

循聲望去,見是一個五官端正的中年男子帶著一個小姑娘。那小姑娘約十六七歲,扎著兩條油亮的麻花辮,皮膚黝黑,嘴唇豐滿,有一種鄉野女子的淳朴和野性,現在正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頭,左顧右盼著,時不時地回頭沖著男子說話。

那中年男子寵溺地笑笑,正要回答,陡然停下了腳步,左手按住了自己的右臂。

「阿爹!你怎么了?又發作了幺?」那小姑娘忙回到男子身邊。那男子搖搖頭不言語,左手卻始終攥著右臂。

這山路本來就不寬敞,加上今人上山的人特別多,他們二人一站住,後面被堵住的人立刻就不耐煩了:「喂,到底走不走啊!別擋著大爺的道啊!」

那男子拉著小姑娘往邊上秦霜所在的草叢里挪。走得近了,秦霜看到他額角青筋都冒出來了,顯然正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那小姑娘將他的袖子捋高了,只見右臂紅得嚇人,擔憂道:「阿爹,瞧你的手臂,都紅了……」

那男子咬牙道:「這手臂……病一發作就痛入心肺,人家都說我於岳能醫百病,唉,可是醫者不能自醫啊……」

秦霜心里一動,原來這中年男子就是麒麟臂於岳!

這是在電影中叫得上名字的一個角色,或者說是對步驚雲而言至關重要的npc。當他自斷手臂從雄霸的追殺中逃脫後,就是這個人救的他,還慷慨地把自己的麒麟臂接給了他,所以後來步驚雲才能滿血復活去打雄霸。至於麒麟臂,電影中說的不多,只知道力量強大,而且有認主的靈性,教於岳痛個半死,到了步驚雲身上卻沒事。

那么那個小姑娘,秦霜苦笑了下,就是後來對步驚雲暗生情愫的於楚楚了。

這時果然聽到那男子開口道:「我沒事了,楚楚,我們走吧。」於楚楚點點頭,挽著他的手回到了山路上。

秦霜毫不猶豫地跟上了這個平行世界的情敵。

他只遠遠地跟著,那二人也沒有發現。待到看著他們進了天下會的大門,秦霜才裝作匆忙的樣子奔上前去:「哎,師父,等等我啊!」

解劍碑處的守衛立即將他攔下了:「亂闖什么?不要命了?」

主事的那人踱步過來,正是飛雲堂的沈丁,看著秦霜皺眉道:「你誰啊?」

秦霜裝出一副著急的樣子:「我,我是麒麟臂於岳的徒弟,剛去解手了,就沒跟上我師父……守衛大哥行行好,放我進去吧。」說著還不住往里面張望,其實於岳他們早就走到深處,混入茫茫人群中看不見了。

沈丁看他一眼道:「你與於大俠一道來的?可他的喜帖上怎么只有他自己的名字?」

「啊?什么喜帖?師父他有嗎?怎的從來沒說過呀……」秦霜臉上一派無辜,心里想的卻是,沈丁這家伙,做事可真是越來越了,這回若換做是旁人想要蒙混過關,只要一解釋就露了馬腳了。他看過電影,所以知道於岳這一回本不是來喝喜酒的,兩湖地區這幾年屢經天災,對天下會的稅負擔不起,他其實是好心,替那邊的百姓找雄霸說情來的,遇上聶風與孔慈的婚事是純屬碰巧。

沈丁見秦霜說得沒錯,便信了,揮揮手讓他進去,隨口問道:「卷發的,那你叫什么?」

秦霜這回對答如流了:「顧惜朝。」

1、7271-74

雄霸嫁女,婚禮自然是大操大辦,何況孔慈還是他的獨女,為顯重視,他將拜堂的地方設在了天下第一樓。那本是他私人的處所,外人輕易不得靠近,高居雲端,不勝清寒,這回首次對外開放,所以江湖中人哪怕不為看喜事,就是想要親眼目睹一下這樓的,也來了不少。

秦霜熟門熟路,很快便追上了於岳他們,看到他們正向著通往天下第一樓的石階走去。

而石階上站著迎客的人,白衣高帽,尖細嗓子,不是文丑丑是誰?

秦霜停下了腳步皺眉。文丑丑是教自己易容術的人,也是最有可能在自己臉上看出破綻的。那現在怎么辦?自己過不過去?

他正猶豫著,卻望見文丑丑一抬頭見了於岳,突然臉色一變,扶著帽子飛快地跑走了。

秦霜:「……」

那邊於楚楚也是不解:「咦?那個小白臉娘娘腔怎么回事?跑什么呀?」

於岳忙拉她:「你小點聲!」

於楚楚悄悄道:「阿爹,我看他很怕你啊,你們認識啊?」

於岳皺了皺眉:「人是天下會的總管,我怎么會認識?」低頭想了一會,嘀咕道:「不過還真有點眼熟,好像哪里見過……」

這時於楚楚早就蹦上了十幾級的石階,在上面沖他招手了:「阿爹,你快點啊,我等不及想看新娘子了!」

於岳搖搖頭笑道:「你呀,就跟個野小子似的,以後看哪個男人會要你!」

於楚楚回頭沖他做了個鬼臉。

秦霜跟在二人後面,順利地進了議事廳。只見平日里空曠冷清的地方今日分外擁擠,人頭攢動。到處掛的紅燈籠,張貼的大紅喜字將來客的臉都映得通紅。鑼鼓嗩吶混合著喧鬧之聲,熱鬧非凡。

秦霜一眼就看到了聶風。他正被一群客人包圍著起哄,只要有人上前敬酒,就一海碗地灌下去,身上的大紅喜服已經打濕了大半。醉得腳下虛浮,目光迷離,幸好有神風堂的人左右攙扶著。

秦霜皺眉。不是吧?婚禮還沒開始,怎么就喝成了這個樣子?這家伙平日里不是滴酒不沾的幺?是今天太開心所以放浪形骸了幺?可又不像。看他眉間微蹙、唇角綳直的模樣,倒更象是在借酒澆愁。

喂,這是小慈的婚禮啊,不是喪禮啊,咦?難道說……是在為死去的人難過幺?

秦霜暗自點頭,沒錯,聶風一定是還記著當年雄霸的仇,覺得自己娶了孔慈就對不起他爹娘了,他素來正直坦盪,既放不下孝道,又舍不得私情,所以只能苦苦掙扎,難以自拔……

一時間真有個沖動去安慰他:風師弟你放寬心吧,畢竟和你成親的又不是你師父……記得在電影里,這個時候自己這個做大師兄的正在幫忙招呼著客人,但現在情況不同,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聶風喝得東倒西歪,*莫能助了。

一波又一波的客人相繼涌入,當最後一批人進來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就連喜樂都停了,頓時全場安靜得落針可聞。

聶風第一個反應過來,咬牙道:「獨,孤,鳴!」他身邊的人也回過神,忙七手八腳地將他拉住:「風堂主,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可使不得啊!」

來者正是獨孤鳴,身後還帶著那十幾名死士,皆是一身白衣白褲,披麻戴孝的裝扮。

聶風掙脫出來,搖搖晃晃地到了門口,沉聲道:「你殺了我霜師兄,還有臉到這來?」

獨孤鳴毫不畏懼地直視回去:「那天下會殺我阿爹,滅我無雙城,這筆血賬要怎么算?」

他怒視著前方,施展內力大聲喊道,「雄霸,你這老匹夫出來!我獨孤鳴倒要看看,你這么喪盡天良,怎么向在場的武林同道交代……」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接道:「本座做事從不需向任何人解釋。」只是輕描淡寫,語聲也不高,卻仿佛響在每一個人的耳邊,將獨孤鳴的氣勢都給壓了下去。

全場都循聲望去,只見上首的黃金龍椅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個高大的身影,一身暗紫長袍,劍眉入鬢,雙目光內斂,散發出逼人的霸者之氣。

雄霸悠然地換了個斜倚的姿勢,繼續道:「今天是我雄霸嫁女的大好日子,任何江湖恩怨,都不可打擾今天的酒興。天下會雖不如武當、少林源遠流長,不過相信沒人敢否認,我幫已具有領導群雄的地位。恕我雄霸狂妄,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最後一句語氣一重,回盪在天下第一樓,久久不散。他的意思很明顯,今天若有人敢為獨孤鳴出頭,就等於是公然與天下會為敵,那么日後不死不休。

眾人頓時連大氣都不敢喘,紛紛眼觀鼻鼻觀心,置身事外,畢竟還是自保要緊。

獨孤鳴在全場看了一圈,突然大笑起來:「哈哈,真是笑死人了,江湖上不過都只是些貪生怕死、罔顧黑白的烏合之眾!蛇鼠一窩,我還真是沒有料錯!哈哈……」

秦霜聽他笑到後來隱隱帶著哭腔,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只見雄霸劍眉一揚道:「獨孤鳴,就憑你,也敢來找本座復仇,未太不自量力。你既送上門來,今日本座便用你的血來祭大弟子秦霜!」

一聲令下,不少天下會眾上前將獨孤鳴等人團團包圍。

秦霜心里一緊,卻見獨孤鳴並不緊張,只高聲道:「且慢!」

雄霸輕蔑道:「怎么?說得好聽,這回自己也貪生怕死了?」

獨孤鳴挺直背脊道:「不,只是江湖規矩,雙方交鋒,不殺來使!」

雄霸眉頭微皺:「來使?」

獨孤鳴仰頭直視著他,眼中有著淚光:「我獨孤鳴自知學藝未,沒有資格挑戰你,更不可能讓你償命,今日我乃是替我大伯送戰帖而來!」說著手一揚,一張長長的紙卷便展開在眾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