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大約是給送吃的來的，正好撞見了。

聽到秦霜這么一喊，才回過神來，丟下籃子轉身就走，神情十分復雜。

「呃……三，三叔再見……」秦霜的心情也是一團亂麻，心道這下可好，定是又惹得他生了大氣了。

卻見於岳走出了幾步，突然悶聲道：「你們……以後小心點，別教壞了楚楚。」

秦霜一個沒忍住，就「噗」了出來。

望著他飛快離開的背影，與步驚雲對視一眼，不禁微笑，這個慈*又有些古板的長輩，終於還是認可自己二人了。

考慮到山上水多，平日里秦霜只能把火麒麟留在屋里。於岳因為心存愧疚，對它很好，以它單純的性子很快也就不生氣了，每天很聽話的，只乖乖等著秦霜回來。

那日秦霜在外習武不慎劃傷了手臂，坐下正要包扎，卻被它先看見了，湊上來便伸出小舌頭使勁舔使勁舔。

結果眼看著那傷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了疤。

於岳在旁看得目瞪口呆：「這……這是什么神力？」

秦霜搖搖頭：「不大清楚……」想到那一次火麒麟給自己喂血，也是這樣，舌頭一進一出，血就止住了，便說與了於岳聽，猜想道，「可能是它的唾液有加速傷口愈合的功效？」

「如此……」於岳沉吟道，「孩子，你報仇的勝算可就又大了一分。」

秦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讓火麒麟也跟著去，一受傷便可以及時救治。從現代人的角度，這叫優化隊伍配置。

於是轉頭問它道：「你願意么？」

火麒麟忙點頭：「咩！」活潑潑地撲上來，挨著他拱拱蹭蹭的，只差沒搖個尾巴了。

秦霜摸摸它的腦袋：「那好，我們明天就開始練習吧。」

練習的內容其實很簡單，就是一人裝受傷，喊火麒麟，然後它就以最快的速度沖過去。這些都沒有問題。

只是……

「等，等一下啊……我跟你說過三次了啊，我受傷的是肩膀、肩膀，不是嘴唇啊……你從來沒舔對過地方啊……」

「喂！步驚雲你做什么！你快把它放下！它不懂事的啊！」

「啊！是放下不是扔掉啊！你……呃，等等，你你你別……唔唔……」

「雲大哥，楚楚今天捉到了一條大魚！你要不要……啊啊啊！」

「你們……你們怎么總這樣……嗚嗚嗚嗚嗚嗚……」

「等等啊妹紙……我們……」

秦霜默默地扶住了額頭，蹲了下來，艾瑪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盛夏最炎熱的日子，午時剛過忽然狂風大作，烏雲密布，很快大雨便從天而降，如同傾盆。

於岳坐在屋子乘涼，神情肅然：「只有這么短的時間，你們就能將『鴛鴦劍』練習到這般地步，委實不容易啊，這樣排雲掌也能力抗了……現在三叔最擔心的就是他的風神腿了。」

說著微微地皺眉：「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而風神腿最是輕靈飄忽，難以捉摸。到時雄霸若施展出來，你們二人只怕就追趕不上了，沒有一個輕功與之匹敵的人限制他的行動的話，此去還是勝算無多啊……」

秦霜低下了頭。輕功與雄霸匹敵的人……放眼江湖，也只有聶風一個了……

但是他現在應該已經過上了自己的生活了吧……

自己……早已經失去了他……

四人都在屋中，沉默良久，寂靜無聲。

唯聽得漸漸雨歇風住，秦霜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他的風神腿雖無法可破，我們……也只能去硬拼試試了。」

話音剛落，卻聽門口一個溫潤而堅定的聲音道：「不，讓我來。」

心猛地一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腳踏入的那個人美好得就像是在夢里，清澈明亮的眼睛與外面暴雨過後一碧如洗的天空相映，笑容溫暖得有如綠葉縫隙間灑下的點點陽光。

但他卻又是分外地真實，長身玉立，烏發如絲，一雙修長綳直的腿看來優雅，卻透出絲絲強勁的力量。

秦霜聽著自己的聲音都是飄的：「聶，聶風……」

上前仔仔細細地打量著他，皮膚稍稍白了些，而臉頰卻清減了幾分。「你，你去哪了？怎么這么瘦了？」

「我去了凌雲窟……」他回答，「在那陪著我阿爹，然後一個人又進修了下冰心訣與傲寒六訣。」

秦霜有些黯然。他在凌雲窟中呆過，跋涉三個月時還有火麒麟與火猴相伴，仍舊因為那種暗不見天日的感覺而難受壓抑，聶風是自己去的，而且獨自一呆便是四個月……

這邊於岳看到聶風也是又驚又喜：「你就是雄霸的第三個徒弟？年輕人，你肯仗義相助很好，只是此行凶險，你要想清楚，真的願意同去？」

聶風正色道：「前輩，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不是願意，是應該。我與雄霸本有舊怨，這么多年過去了，也是時候為自己的爹娘討回公道了。而且我記得，霜師兄他……說過的，要打敗雄霸必須要風雲聯手，所以我，必須同去！」

於岳拊掌道：「好，好，你也是個有擔當有魄力的！」說著轉向秦霜，「孩子，有他們二人在，三叔便放心了。你們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啟程，算算日子，大約九月中下便能到天下會了。」

秦霜點頭答應，當下便與步驚雲拾了起來。

他們二人在這住了四個月，添置不少東西，東一樣西一樣地去拿，都往包裹里裝。

而聶風只是站著不動。

這個地方對他而言很陌生，他也完全插不上手。愣愣地站了一會，才走到了門邊去望著窗外的景色。

他不遠千里而來，東西還沒來得及放下。秦霜看得很清楚，他手上攥著的，是一個沾滿了灰土，已經看不出原來顏色的破舊布包……

晚飯過後，秦霜便去燒了兩大桶水，提到了聶風的住處。

乍一相見，聶風看過來的眼神還有些吃驚，直到往下看才了然了，禮貌地微笑道：「多謝霜師兄想得周到。」

秦霜突然覺得心口一陣刺痛。

有的時候，客氣也可以是一種疏遠。

默默地進去給他倒在浴桶里，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道：「風師弟，你是不是……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聶風怔了怔。

過了好一會才低聲道：「不，我只生自己的氣。」

他低著頭，唇角微微上揚，有些自嘲地微笑。「那么用心，那么努力，那么的長時間，卻就是不能讓你對我有感覺……」

「其實我……」秦霜只說了三個字便止住了，不上不下，如鯁在喉。

「對，不，起……」

「這又不怪你」聶風搖搖頭，「真的，沒什么的。」

他沖秦霜笑笑，語調突然輕快了起來：「其實我在凌雲窟的時候已經想好了，等把復仇這件事了結了，就到四面八方去游歷。多走走看看，心自然就寬了。」

「不知道……霜師兄到時候會在哪里定居呢？也許過個一年兩年，也許十年八年……我經過的時候，可以看看你。」

「我……」鼻子酸得不行，嗓子又干又緊，只憋出了一句「我先走了」便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走到門口就按住了胸口。

那里滿滿的，漲得發疼。

若是再呆下去，只怕自己就要脫口而出了。

其實我……對你有感覺……你問我的問題，我日日夜夜都在想。這就是我的答案。

不知道具體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但就是不知不覺間，就已經十分在意。

然而……秦霜閉了閉眼，慢慢地往自己的房間走。這些話……絕對絕對不能說。

步驚雲又何嘗不是一往情深？又何嘗不是為了天長地久？他對自己，付出的絕對不會比聶風少……

他們兩個人都太好，所以才應該及早選擇，及早放手，好過一直拖著終有一天會誰都放不下。

凡是真心喜歡的，莫不希望圓滿，而得不到一個完整的戀人，就如同一個到死為止的懲罰……

所以，對，不，起……

聶風，我只能在我還來得及脫身的時候，割舍掉你……

作者有話要說：也許過個一年兩年，也許十年八年……我放下的時候，可以看看你

艾瑪寫的時候作者的眼睛都濕了……

「全心全意卻不能得到完整的戀人，就像是一個到死亡為止的懲罰」

這句話來自讀者君輕輕的評論，作者好喜歡，謝謝你肯借用~

嘛，終於上路了！明天會碰到一個很久不見的人，猜得出是誰咩？

1、115

次日清晨，秦霜等人早早地起了，與於岳他們站在門前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