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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齊齊被震懾住,愣在那里。

那婦人的身邊坐著個中年男人,其貌不揚,正慢慢地了手,目不斜視,只是溫柔地注視著妻子,給她夾了一些菜。

這時便有有閱歷的出來一抱拳:「噢,原來是俠王府的龍袖、鳳舞。聽聞俠王是因天下會擴張而死,府上的千年冰魄也是步驚雲奪去的,兩位不與我們同喜,怎的反而來潑冷水呢?」

鳳舞只冷笑了一聲不答。那龍袖正色道:「方才也說山上早有人疏散過了,天下會倒了,江湖傳聞那么多,可有誰敢拍著胸脯說他對上過雄霸?」

眾人面面相覷,都答不上來。

那龍袖微微一笑:「這便是了。那些不過是去撿便宜的而已,雄霸其實早讓人給殺了,而真正殺他的人反而只字不提,那才真正是俠士風度: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說著也不再管那群漲紅了臉的人,與鳳舞對視一眼,輕聲道:「只怕是他們。」

鳳舞撇撇嘴,板起臉來一副不屑又生氣的樣子,向那嬰兒道:「都是他們不好,讓你早早地落了地,孩兒你可要記住,你長大了一定得找他們報仇!」綳了一會,卻又忍不住唇角上揚,眼中盡是慈母的溫情。

這時秦霜與風雲二人已經上了路。聶風問道:「接下來我們要去哪?」

秦霜道:「我還有最後一個故人要去拜訪。」

聶風笑問道:「是誰?」

黃葉飄零,落進了屋頂上的一個破洞。

這是一個廢棄的庄子,門上的匾額上寫著「斷家庄」,庄後就是一片墳地。

秦霜走在其中,彎著腰仔仔細細地看,終於在其中一個的面前停下了腳步。

這墓碑已經很陳舊了,朱紅也已褪色,然而「斷甲」這個名字還是字跡宛然。當年他死在天下會,秦霜私下出了銀兩,拜托一個下屬將他的骨灰帶來埋葬。

他是秦霜穿越過來後見到的第一個犧牲在雄霸野心下的人,也是他第一次那么近距離地看到真正的殺人。

如果不是因為火麟劍,說不定二人後來還會成為朋友。

現在斷甲都死了十年了。斷家已無後人,這片墳地無人打理,已經是草長過膝。

秦霜蹲下,將自己帶的一壺酒灑上了,卻並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話來祭奠。

來解釋,已經晚了;要敘舊,其實認識沒多久;至於說復仇,也沒有多大意義了。

在天下會爭霸的途中,碾壓過多少無辜的性命,而在天下會之後,又將會有新的霸主,新的江湖。長江後浪推前浪,每一段悠悠的歲月都會留下數不清的屍骨,在被遺忘的角落孤零零地荒涼。

想了想,將自己的火麟劍解下了,搓草為繩系上,掛到了斷甲的墳頭。

聶風一愣,問道:「這是做什么?」

秦霜低頭道:「季札掛劍。」然後便將這個故事娓娓道來,古時有個叫季札的人經過徐地,徐地的主人看到他的劍十分神往,只是不敢開口。季札看在眼里,暗下決心要贈送給他,然而他此時正有任務在身,需要用劍,只能先行離開。但等他再回到徐地的時候,那主人已經過世了。季札遵照當年的決心,就將寶劍掛在了那人墓旁的樹上。

「斷甲他當年為了去凌雲窟不惜偷學天霜拳,火麟劍就是他最執著的心願。而且你我日後都不會再踏足江湖了,也不必強占著這神兵,還是留給他這個真正的斷家後人吧……」

聶風聽著也是唏噓不已,道:「嗯,這樣也好……」

步驚雲突然出聲:「既是寶劍,季札的那把後來被別人拿走了吧?」

秦霜:「呃……」他這種直截了當的思維果真不同……那么低調奢華有內涵的事情被這么一說就變得很二很奇怪了……包括自己也……

心里想不出辯駁的詞,只能嘴上堅持道:「就,就這樣決定了……被人拿了,就……就說明那是個有緣人嘛……」說著起身便走。

一路到了村口,突然想起來:「咦,抖耳朵呢?」

聶風眯起眼睛望了望,回答道:「還在墳地里。」

秦霜點點頭:「那一會就會追上來的。」說著又大步向前了。

這時抖耳朵確實是在墳地里散著步。這里許久無人來了,草長得茂盛又鮮美,它覺得很喜歡,一邊啃著一邊優哉游哉地甩著尾巴,突然感覺那里一緊,回頭去看,原來是秦霜方才系在劍上的那草結勾在上面了。

它先是一通猛甩,結果反而纏得更緊了。試了試可是腦袋又夠不到,蹄子也踹不著……

於是高大英俊的白馬黑線了:都怪這個多事的主人!

「哎……別,癢,癢!」秦霜正走著,猛地被一個東西在背後拱了拱,回過頭,看到抖耳朵和它的形象,頓時就苦笑不得,「咦?怎么被你給帶回來了?」只能幫著先將火麟劍解了下來。

聶風在旁微笑道:「這劍還是霜師兄著吧,你就是那個有緣人。」

秦霜愣了愣,想到剛剛自己那番爭辯,也忍俊不禁。看看步驚雲,正垂著眼望著自己,目光溫柔。

於是點了點頭,將火麟劍放回了自己腰間。

暮色蒼茫,遠處的斷家庄已成了一個朦朧的小點,仿佛是記憶中斷甲已然模糊了的五官。

秦霜回目光,隨著風雲二人與抖耳朵漸行漸遠。

往事悠悠,都在身後了。

作者有話要說:呃,下一章就是風師弟的那啥……

按照梗來看,是紅燒大排,但具體字數不清楚,可能是一章,可能會分成兩章,在標題上會加上「肉」字標記。

另外,以後肉不發微盤了,怕有影響……大家留郵箱,或者截個購買的圖給我的微博發私信吧,具體的明天再說。所以不喜歡,不方便的親請看准標題上的「肉」字,不要購買。

完結倒數第三章,謝謝「梧桐樹墩胖鳳凰」親的地雷~~~

124、(咩)

再去了湖南一趟,和於岳匯報了報仇之事,然後揮手告別。這之後,諸事已了,剩下的便是尋下一個住處定居了。不僅是秦霜,風雲二人也都早有退隱江湖,從此平淡而居,不再問世事的念頭。

秦霜原本是在錦官城內租過一個院子的,後來步驚雲去時給買下了,但此時以三人以前的身份,又正當天下會被滅,人人喊打的時候,住在繁華鬧市之中,還是多有不便,於是又輾轉地賣掉了。

他看聶風有些回家鄉看看的意思,加上那又本是江南竹林,遠離人境的地方,正是適合三人的好去處,便用所得的錢買了輛馬車,三人又再度踏上了漫漫旅途。

只是這一回的心情格外地澄澈明朗,終於,不再是為了殺人劫掠,不再是為了躲避追捕,只是與喜歡的人,一起回家。

一路上還是由風雲二人輪流駕車,走走歇歇,時而在鄉野小鎮住個店,倒也十分悠閑自在。秦霜則是因為之前炎性內力發作的緣故,又加上很長時間的勞心傷神,身子比較虛弱,只每天卷著被子,在車廂里蒙頭大睡。

風雲二人也都不擾他,輪到自己進車廂的時候,就在他身邊安靜地休息。聶風多是翻看不同的閑書,側臉被窗外透進的陽光染了一圈金色的輪廓,十分寧靜的畫面。然而步驚雲就沒有這樣的興趣了,秦霜醒著的時候還能與他說說以前二人相處的細節,睡著了之後,他就只能默默地望著天花板發呆了。想要來親一下,又怕過了火,偶爾一次還是淺嘗輒止。

他本身就是悶油瓶的性子,連喜歡的親wen都沒了就真的無事可做了,任由時光短長,秦霜看著,都覺得有些不忍心了。

那日在一個小地方打尖,突然想到個辦法,再上路的時候就掏出自己購買的一把小刀和幾塊質地不錯的木頭遞給了他。「其實呢,以前你會很厲害的雕刻手藝。雖然現在不記得了,也許手感還在,怎么樣?要試試不?」

步驚雲接過了,小刀在手上比劃著,很快就貼合在他手上的硬繭上。

秦霜見他的手勢分毫不差,心里就十分歡喜。確實沒錯!步驚雲雖然失去了記憶,但肢體上的很多無意識的痕跡都還是保留著的,所以之前他也能隨手使出排雲掌的一兩招,還有……呃,像在破廟里那樣把自己抱到腿上……

步驚雲自己似乎也有些驚訝,刀尖落到了木頭上,試著晃動手腕,便有片片均勻的木屑落了下來。

他微微眯起眼,看看窗外奔跑的抖耳朵。不一會兒,一匹駿馬的輪廓便浮現了出來。

秦霜笑道:「對的對的,就是這樣。正好是去新家,少不得要有些案頭擺放的飾物,正好可以讓你添置一點呢。」

步驚雲看著自己的手,點了點頭。

其實這門手藝就是他少年時無人相伴,一個人獨處時練就的,現在自然也不會覺得厭煩。於是沒過幾天,車廂里便多了幾樣木雕,一字排開,最後那只已經頗為致,接近當年的水准了。

而這時,三人也已經到達了江南。

第一眼望去,秦霜就喜歡上了這地方。

雖是初冬,山上的竹林猶是郁郁蔥蔥,碧綠如玉。清風過時「沙沙」作響,起伏綿延成一片綠色的浪潮,賞心悅目。

曲徑通幽,聶風曾經的家就在盡頭。

這就是一所用竹子建起來的屋子,看來十分寬敞,而且結實,還帶著後院,看來聶人王當年的本意就是要在此地長長久久的。

秦霜看到聶風仔細地打量著屋中的一切,手里緊緊地捏著顏盈所贈的扇子,嘴唇翕動。這里是他成長的地方,有著許多回憶,他應該是和天上的聶人王夫婦說:阿爹阿娘,風兒回來了……

屋子已經空了七八年時間,難積了一層厚厚的灰,角落還有蛛網。三人當下打掃打掃,到了晚上終於拾停當,便就此住了下來。

山上空氣清新,秦霜養了一陣子神也漸漸地好了。這個家,步驚雲負責外出打獵,他與聶風便在後院里養些雞鴨,種些蔬菜,偶爾采些草葯,到附近的農戶家去,換一些被褥針線和醬醋油鹽。

平平淡淡才是真。這樣的日子,雖然平淡,卻也其樂融融。

那日從外面采了半籃子菌菇回來,卻見聶風坐在桌前,蹙著眉,一手還捂著自己瞎掉的左眼。

秦霜不由得大為緊張:「怎么了?眼睛不舒服么?」說著忙去解了他的眼罩察看,幸而並無大礙,只是江南這邊的濕氣重,里面有了些水汽,所以就癢癢的了。

但若不慎,還是會引發炎症的,秦霜當下便在桌上給步驚雲留了張條子,自己先拉著聶風騎上抖耳朵,往最近的城鎮上去了。

凡是較大的地方,必然會有醫館葯鋪。找了一會果然見到一家,進去買下了需要的東西。他心里擔憂,片刻都等不得,又拉著聶風去了家客棧要了房間。

「其實,也沒有那么難受的,先回去也可以……」聶風這么說著,被神情嚴肅的秦霜一下推倒在了床上。臉上一紅,就住了口。

秦霜將買來的那些葯按照自己所知的配方混合了,解了聶風的眼罩,小心翼翼地塗抹在那只空空的眼眶中。

其實早該想到的,他不有些自責。聶風撿回了一條命後,後來又是一連串的事,就把這個給忽略了。對這個總是默默站在身後的青年,自己的關心實在不夠。

上完了葯,柔聲問道:「這樣……感覺好點了么?」

極近的距離,一說話,便氣息可聞。聶風從喉嚨里輕輕地應了一個「嗯」,被秦霜仔細瞅個不住,不自然地錯開了目光,囁嚅道:「霜師兄,我這樣……是不是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