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輕輕飄飄的，砸在付斂雪心上，把那一層厚厚的冰砸碎。

付斂雪怔怔的看著面前的人，面容雖俊美卻還有些青澀，應該不超過十九歲，眼睛不是漆黑色，有點淡淡的琥珀，不過眼中的從容騙不了人，那是做慣強者才有的氣魄。

尤其這雙眼睛此刻裝滿了柔情蜜意，像綴了天上的星星，又像陽光照在湖面上泛起的波光粼粼，這眼神，在十一年前，每每跟葉青對視上，他就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

付斂雪不敢置信，腦中一團亂，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葉青卻已低頭吻住了他，舌尖急切的滑進去，像再也等不及，忍不了了。

葉青的手摟住付斂雪的腰和脖頸，一用力，位置反轉，他坐在軟榻上，付斂雪坐在他懷里。

付斂雪睜著眼睛，任由葉青深入的親他，他渾身顫抖，心跳一聲比一聲快，好像全世界只剩下眼前的人，他身體里的血都隨他而流動。

是葉青，葉青回來了……

竟然就這么毫無征兆的回來了。

付斂雪被壓在桌案上衣衫半解的時候才終於消化了這件事，不是做夢，不是幻想，葉青探在他衣領里的手是有溫度的，不小心力道大了弄疼他的感覺也是真的！

真的是葉青！

付斂雪眼里的冰潭，從中間開始，一點點破碎，亮起了光，漂亮的讓人驚嘆，像黑夜褪去，晨曦到來，像寒冬過去，迎來春天，像大雪山的雪層，一點點掉落，露出里面的青松。

付斂雪手掌拍了一下身下的桌案，瞬間翻身將葉青壓在自己身下，眼睛清冽明亮，「葉青，你還知道回來？」

聲音嘶啞，淡色的唇此時十分紅潤，還有些……

葉青眼神變了變，抬起手用拇指擦了擦付斂雪的唇角，一笑，「我也想早些回來，可長不快，總不能十幾歲就來見你吧。」

葉青死了之後，神魂還沒滅，在空中隨風飄盪著，且因為太疼，一開始他意識是模糊的，只遠遠看到飛奔而來的付斂雪，然後就被風吹走了。

他還看到自己的身體。

已經死了的身體。

神魂離體很快就會消散，他腦中一瞬間想了很多。

想到就這樣也好，他死了，付斂雪也自由了，他留給他的百年修為，足夠付斂雪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沒人能束縛他。

想到他的一生到這里也算圓滿，喜歡過一個人，雖沒打開他的心扉，但照現在的樣子看，是極好的。

還想到……

滿腦子都是付斂雪。

葉青嘆口氣，有些無力的笑了笑。

他其實可以奪舍，但，就這樣算了，他不想回到凡間了。

他對凡間沒有留念，唯一的付斂雪，他也決定放下了。

葉青覺得自己這樣消失了也挺好，他這輩子手上太多血，無法入輪回，只能在天地間消散神魂，連塵埃都不留下。

這種想法持續到他被風吹到正殿門口，看見付斂雪跪坐在地上俯身親吻他的嘴唇。

霎時，什么自生自滅，消散神魂都沒有了，他腦中的弦砰一聲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