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竟就被多嘴的好事者傳了出去。
一時間,許多名門公子、宗親貴胄,都對「羅翠微」這個姑娘充滿了好奇。
不過,羅翠微本人忙得像顆陀螺似的,根本不知自己在一夜之間就成了京中熱議的人物。
三月初一,雲烈與羅翠微一道前往宗正寺遞了婚書之後,帶著萬般歉疚的心情又要去奔忙了。
此情此景,若是換個旁人,怕是要當場撕了婚書掉頭走人的。
好在羅翠微說到做到,當真半點沒與他為難,反催他安心去忙,剩下的事自己會處置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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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二,按太常寺擇定的吉時,羅翠微進了昭王府。
沒有大婚之禮,沒有正婚禮宴,甚至沒有她「新婚」的夫婿相迎。
老總管陳安真是又欣慰又心虛,生怕羅翠微受不了這委屈,當場就打道回府了。
然而羅翠微根本沒這閑工夫傷懷自憐。
她腳才一踏進昭王府的大門,便即刻火急火燎對陳安道:「陳叔,抱歉啊,我今日沒空同您敘話了,若沒有急事咱們就過幾日慢慢聊,我這會兒需要一間書房。」
老人家被她這架勢鬧得腦門子一懵,半晌回不過神來。
羅翠微見狀,以為老總管有所為難,便趕忙又道:「隨便給間寢房也行,有個小桌就行!我忙死了,春獵出去半個月,這就攢了幾大箱子的賬本和商情,再不趕緊著處置,黃花菜都涼了。」
前兩日都在忙著那些虛禮,今日暫時算告一段落,她可不就得十萬火急開始做事了么。
因雲烈也是忙得不可開交,自沒做太細致的吩咐,老總管一時犯難,不知該將羅翠微安置在何處合適。
雖婚書已遞交宗正寺,可畢竟大婚之禮未行,陛下對羅翠微也尚無冊封,此刻她是昭王雲烈的正牌夫人這沒錯,可她卻又還不是昭王妃
她到底能不能住進主殿呢?
老人家恍兮惚兮地斟酌著,見羅翠微火急火燎直催促,索性就將她領到離主殿最近的一間偏院暫做安頓。
羅翠微哪有心思計較是主殿還是偏殿,立刻對夏侯綾道:「趕緊的,讓他們把賬本、商情文本都給我抬進來擱這兒……」
「哦對了,你趕緊讓人回去跟羅風鳴說一聲,方才我在路上翻了翻東南那頭傳回來的信,里頭提了一句,說冬日里紅雲谷寒潮異常,」羅翠微一拍腦門,急急又道,「這樣的話,那邊的小金棗今年成指定不好,所謂物以稀為貴,價格肯定要漲;若是較去年漲了超過一成,就叫他別囤小金棗,改囤別的貨。」
夏侯綾一邊招呼著跟來的羅家家丁,將那幾大箱子賬冊、商情文本全抬進那偏院的書房,一邊耳聽八方地應著羅翠微的吩咐。
也是個焦頭爛額。
老總管陳安半句話也說不上,於是只好懵懵地退出來,交代了兩名侍女照應著些,便退出了偏院未再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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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開春都是羅翠微最忙的時候。
先前她隨聖駕去泉山待了半個月,羅風鳴雖盡力處理,羅淮也幫襯不少,但到底一個經驗尚淺,一個又有傷在身不宜操勞過度,最終就給她留了這么大個攤子。
這一整日,飯是沒正經吃過的,還是午後老總管親自送來了一些茶和點心,她勉強吃了兩口以示尊敬,又顧自忙了起來。
入夜後,她讓忙了一天的夏侯綾先去休息,自己卻是半點沒停。
亥時,偏院的書房已點了燈,羅翠微聚會神地翻閱著一沓商情,時不時提筆寫幾句批注。
雲烈小心地推開門扉,就見她隨意攏著金紅錦袍,在燈下案頭垂首執筆。
明麗的面龐掩映在燈火搖曳的光影,專注的目光片刻不離桌上的那些字紙與冊子。
他心中又暖又軟。
這傻姑娘,到底喜歡他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