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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飛檐,他此時年紀尚小,卻已不怕這國運的擔子壓在身上,至於他怕什么,倒有些朦朦朧朧,自己也說不清。

隔得還很遠,趙珩就見那匹熟悉的白玉驄映著深紅宮牆,飛馳而來,馬上的人亦看見了他,揚了揚手中的鞭子。

趙珩再無顧忌,飛奔下玉階,他心里閃過念頭,父皇對趙淵的提防猜測那么重,只怕對皇叔的了解還不及他。

第六章

京城在近一月無雨後,暴雨如期而至,開始時,干裂的土地,暴曬的日頭都消失了,天地萬物歡欣鼓舞。

漸漸,就像兜滿水的皮囊,再也裝不下了,老天卻仍不管不顧,眼看皮囊腫脹撐得嚇人,依然拼命灌水,終於噗地爆破,地上一片澤國。

李逸不得已,和平安一起去了天寶寺,天寶寺建在城內地勢最高的西面,已有不少民眾逃難到了那處。

天寶寺原是皇家大寺,亂軍進城時早被哄搶過一遍,除了砸碎的,搶走的,如今能重新被扶正的幾尊大佛上,皆整個被人剝去了金衣,只剩灰洞洞的土胚。

寺里供著的金銀法器,寶物袈裟也一概被洗劫空了,亂軍連壁畫上的那點金泥都不曾放過,摳得好似被蟲蛀過的破衣爛衫。

僧人都散了,聚到此處的窮苦百姓不過是來躲雨避水,大部分人都沒什么吃的。這種情況下,李逸也不敢拿出食物來,只在夜深人靜時,和平安兩個偷偷吃兩口,好歹先撐過眼前水災再說。

十天後,日頭毒得人睜不開眼,京師各處的積水開始退去,寺里避難的人大多還沒有動,李逸已帶著平安准備離開。

人群聚集的地方,對李逸來說非常不安全,之前是因為暴雨積水,城里一片混亂,沒人有閑暇來管他們。如今眼看水退下去了,這樣大規模的民眾聚集地,很快就會有官吏來查訪登記難民,李逸可不想被抓個正著。

離開前,李逸爬至寺內藏經閣上,從這里可以看到城中全貌,哪些地方積水已退,一目了然。他默默在心中記下三四處地方,准備和平安實地考察之後,再決定藏身之所。

待到出寺經過大雄寶殿時,李逸只見無數信眾正匍匐在內,大殿的頂上坍塌了一塊,日光剛好穿過洞口照到大佛身上,給本來灰胎破敗的佛像鍍上了煌煌金身。

人群聚集在佛像底下感謝這些日子來得到的庇佑,平安倚著門檻拜了拜,李逸亦心中默念,希望佛祖能聽到他的祈願,保佑他平安逃出生天。

前往藏身地的路上,李逸越走神色越凝重,積水沒有散盡的街巷里,飄過各種動物屍體,有貓狗的,更多的是耗子。

那些積水退掉的地方一眼望去更是不堪,什么垃圾雜物,動物屍身都聚作一堆堆。

李逸邊走邊被暑熱蒸得渾身發燙,心里卻是冰涼的。

京師一月內兩度亂戰,死了多少人?尤其是第二次城破後,立即就開始了連日暴雨,這么多屍身只要有一部分沒有及時處理,甚至處理了卻埋得太淺被雨水沖開,再加上動物屍身……

李逸不敢再往下想,天氣熱成這樣,但願不要起瘟疫,哪怕起疫,也別發展成大規模疫情才好。

京師的這場暴雨中,皇宮內苑自不受水浸影響,只宮苑上下都已換了一片縞素,等日頭重又出來,天氣太熱,大行皇帝的梓宮只停了七日靈柩,就被抬出京師。

城外深山中的承恩寺暑氣難入,便選了寺里暫放。

最要緊的緣由,是宮中已經看到了起疫的苗頭,肅王趙淵當機立斷,越過新帝和太後,下令皇城十二監嚴防死守,堪堪才將這勢頭壓了下去。

趙淵當年在京中生活,因著皇太孫的緣故,曾不時出入內廷,比起滇南眾人對皇宮諸事要熟悉得多。起疫的苗頭才剛起,他就攬了宮內所有大事,諸多親王大臣頗有微詞,但新帝和太後的安危更重,要對攝政王不滿,也得先過了眼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