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節閱讀2(1 / 2)

冷書生(NP) rrhehehe 3504 字 2021-03-22

小景好苦啊啊啊……

「景兒啊……」

「您別說了!公子!」葒景趕緊接口,坦白承認錯誤:「小景以後再也不敢在肚子里罵您了!您宰相肚里能撐船,就饒了小景這回吧!」葒景可憐兮兮地擦了把鼻涕,魔鬼啊,這可是如來佛都斗不過的魔鬼啊,咱葒小俠以後再也不敢跟魔鬼斗心眼了,咱以後一定任勞任怨、作牛作馬。十年以後,咱還是一條好漢!

柳寒江不悅地抿了抿嘴,個死小孩竟然打斷本公子說話,看來以後還得好好敲打敲打才行。今天算你小子好運,本公子折騰了半天,累得不想說了,暫且饒過你!

揉了揉有些發酸的嘴角,柳寒江關門、熄燈、爬上了床,不忘最後吩咐了聲:「景兒,睡覺!」

葒景瞅了瞅床上終於安靜下來的柳寒江,再看看屋里,選中了一條窄窄的長凳,把長凳搬來靠到牆邊,也不脫衣服,倒身便睡。無奈腦子里還煮著一片漿糊,亂哄哄的冒著泡,卻哪里睡得著?

……你說咱怎么就突然間淪落到給人當下人的地步了呢?你說咱雖然算不上打遍天下無敵手吧,至少也是江湖上數得上名號的家伙(雖然是粘了師傅的光,但是本身實力那也是超強的啊),怎么就這么輕易地被攥在柳魔鬼的掌心里動彈不了呢?你說咱就是倒霉也不帶倒霉到連乞丐的運氣都趕不上的地步啊……

這一夜,連在樹丫子上都能睡著的葒景翻來覆去死活入不了夢,瞪著賊大的兩個眼珠子徹底失眠了……

鐵礦

第二天,柳寒江比往日整整遲了一個時辰才起的床,先安排家仆福伯帶葒景下去拾掇了一下,然後匆匆地趕到巡撫老爹和繼母那里請了個安,這才回「隨意廬」吃了點東西,開始每日的練字。

柳寒江練字的書房不大,朝南開著四扇白紙文窗,西面靠牆有一列文本書櫃,裝著各種古今珍本書籍和書畫古玩。窗前書桌旁邊有兩把盤曲玲瓏、土色土香的樹根椅,書桌上方則懸掛了一幅大魏名家鍾鐵衣的《吹雪》帖立軸,另加一支工刻鏤的玉屏洞簫,除此以外就沒有別的飾物了,很是簡朴雅致,倒是個頗適合於寫讀的環境。

柳寒江坐在窗前認認真真臨完一份碑帖,剛放下筆來,就聽到窗外有個大喉嚨問道:「浩然在家嗎?」(浩然是柳寒江的字)

柳寒江一聽這獨一無二的大嗓門就知道是誰到了,來人乃是柳寒江的好友:顧笑春。顧笑春字七丈,是一位熱心快腸、有膽有識的奇男子。這個奇就奇在他顧某人對讀書武學一概不屑一顧,就是喜歡經商交游。

他比柳寒江大兩歲,是柳寒江的表親,輩份在親戚里頭排得比較低,但是偏偏跟冷情冷性的柳寒江情投意合,兩個人都是不受那些個俗理拘限的人,從小就親密無間、情同手足,結成了刎頸之交。

柳寒江回了句「七丈」,剛要起身,顧笑春就已經大步跨進了書房,大聲吆喝道:「你小子倒是悠閑,竟然還有心練字,我可跟螞蟻上了蒸鍋,快急死了!」說完一屁股坐到了那把樹根椅子上,撩起長衫的下擺,用扇子一個勁兒扇他那急得發燒的紅臉。

若是旁的人這么無理,柳寒江少不得要擺個冷臉,但是對於幫助他打理生意的顧笑春,就算燒了他睡覺的屋子柳寒江也不會往心里頭去。

先不說兩人過命的交情,就說柳寒江如今已經成年,吃家里用家里的日子已經沒多久可過了,而他柳某人一不想步入官場,二不想自己出面經商,所以柳閑人今後的經濟來源可全指望著投資在顧笑春生意上的分紅了,對於這位合伙人他柳寒江供著還來不及呢。

柳寒江嘴角一彎,冷清的臉上露出一絲讓人舒心的淺笑:「別急、別急,慢慢說,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就不信了,這天下還有顧七丈擺不平的事?」

顧笑春嘆了口氣,苦笑道:「若是等閑的事情我一個人也就解決了,哪里會來勞煩你柳大閑人?可是如今這事兒實在是懸!我也沒什么辦法了,只好來找你討個章程……你還不知道吧,咱們的白沙鐵礦商會辦不成了!」

「嗯?」柳寒江皺起了眉頭,這可是兩人手底下最大的生意,光前期投入就很巨大,若是夭折的話可不僅僅是賠本就能了事兒的,這里頭牽扯的官府和地方勢力太多,一不小心就是得罪人的事情:

「為什么辦不成了?不是說施工准備都很順利嗎?這開礦一事,能使地盡其力,而且白沙縣最近不是正鬧飢荒,我們辦好這礦,以工代賑,也是救濟飢民的良方,怎么能不辦了?」

顧笑春氣惱地道:「誰說不想辦的?我了多少心血,才興起這番事業來。如今錢也籌足了,地脈也探准了,工人也召攏了,本來馬上就可以破土開工,偏偏遇上了今年的大旱年,到處都買不到糧食,數百口人吃飯的大問題,我顧七丈就算是個巧媳婦,也辦不了這無米之炊啊!」

柳寒江沉吟不語,邊思考邊用手指頭敲起了桌子,這事情確實難辦,別說他身為巡撫公子,就算身為皇親國戚,也不可能憑空變出糧食來。

這時恰好福伯帶著葒景送了茶來。顧笑春平靜了一下焦躁的情緒,接過細瓷雪白描金托盤托著的金邊蓋碗,掃了眼福伯身後肅手垂立的葒景,問道:「福伯,你這是哪里招來的漂亮小後生,就不怕你家夫人看上眼?」

顧笑春這說的是巡撫府里的一個笑話,柳寒江的醋壇子繼母唯恐自家老爺跟家里年輕的丫鬟不干不凈,嫁進巡撫府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所有年輕貌美的女仆都給趕出了府。自譽男子漢大丈夫的巡撫大人怎么能忍受得了自己成了妻管嚴?可是這位繼母的娘家勢力又頗大,巡撫大人得罪不起,所以就很阿q的把府里所有年輕力壯的青年也針鋒相對的給驅走了,算是過了把大丈夫的干癮,出了口夫綱不振的惡氣。

這件事情後來就成了個公開的笑話,大家時不時私底下就會翻出來當個消遣講講。

福伯知道顧笑春跟自家少爺的關系,所以也不惱,倒是堆著笑回道:「這不是看著小家伙長得結實,干活實在,所以才留了下來。要不然府里頭光剩下我們這些老胳膊老腿的,連個重活都干不了,也不像樣啊。這小家伙剛才還把廚房里頭的柴火都給劈了,好家伙,剛拉來的一車子木柴,小家伙半株香功夫都不到,就全給料理了,端得是一把好手!」

柳寒江敲桌子的手指頭一頓,劈、劈柴?書童去劈柴?仔細一看葒景身上剛換的新衣衫,果然衣擺處還有點兒木頭渣子……算了,這事兒不能怪福伯,只能怨他一開始沒交待清楚。

顧笑春頓時對葒景刮目相看,原來這孩子不是他想象中的銀樣蠟槍頭,倒是個有本事的。捏了捏葒景修長但充滿爆發力的胳膊,顧笑春點了點頭:

「嗯,不賴,長得雖然不胖,但這一身肌肉鍛煉得可真夠結實的,小伙子怕是曾經吃過什么靈丹妙葯吧,竟然這么有力氣?你家的木柴我見過,那可是出了名硬的針葉木,三個壯漢半天也不見得能劈完一車,小伙子竟然一個人就解決了,了不起!」

顧笑春摸完胳膊摸大腿,干脆把葒景當作了礦廠里的工人,邊摸還邊點頭,這小伙子要是去采礦也是把不可多得的好手!

葒景一副死了爹娘的樣子,狠狠地剜了顧笑春一眼,捏牲口呢你?你個沒見識的,竟然拿普通人跟我這個武林高手比,沒眼光!

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氣,被顧笑春一招惹,徹底發了出來,嘴角歪了歪,不陰不陽地笑著開口道:「這位公子誇獎了,哪兒有什么靈丹妙葯,只不過每天多鍛煉鍛煉罷了,比如擔個水啊,劈個柴啊,特別是這柴火,劈的時候要使盡吃奶的力氣,一劈兩半、兩劈四半,直到四分五裂、木屑飛濺、碎屍萬段……」

葒景說著說著眼珠子就瞟到了柳寒江臉上,娘的!柳王八,昨兒晚上竟然敢欺騙小爺,除了你那「隨影廬」的小舍以外,今日小爺見到的這巡撫府里的哪個物件都不是凡品,這還不是貪官的話,什么樣才叫貪官?

上當了!江湖宵小聞風喪膽的暗長雲弟子竟然栽在了一個騙子身上,實在是太掉價了!柳小人,你等著瞧,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十年之期一到,小爺一定把你先奸後殺、殺了再奸、奸了再殺、殺殺奸奸、奸奸殺殺……

瘋子

顧笑春了手,剛含了口熱茶在嘴里,聽到葒景說出這一番話來,滿口茶水「撲哧」全噴了出來。幸虧他動作靈敏,噴的同時迅速扭轉了頭,要不然柳寒江剛臨的帖子就得遭殃!

柳寒江當著顧笑春的面也不好怎么發作葒景,只好揮了揮手讓福伯趕緊把葒小子帶了下去,嘴里打了個圓場:

「要說健壯我看誰也比不了你顧七丈,端的是聲如洪鍾,人還沒進屋,老遠就能聽到你的聲。昨兒我還跟福伯說呢,就憑七丈的福相,定有大發大利的日子在後頭。到時候你顧某人可不能忘了我這個作兄弟的。」

顧笑春多年經商早就練出了八面玲瓏的心肝,馬上順著柳寒江的話笑道:

「還大發大利吶?前日王鐵嘴給我算了個八字,說我五年之內必有血光之災。只要不碰到大凶大險,不丟了這個吃飯的買賣,我顧七丈也就算萬福了。」

兩人誰都沒提被福伯拽出去的葒景,相視哈哈一笑,頓時把剛才的尷尬氣氛遮掩了過去。

半晌之後,顧笑春左手重新端起蓋碗,右手揭開碗蓋,將碗邊湊近嘴唇輕輕地吹了一口,再次啜了一口家園茶,才正色開口道:

「其實,如今也並不是沒有糧食。白沙縣那些殷實的富戶,哪一家的倉里不是裝著百十擔存糧?如今這天也不過旱了幾個月光景,農家小戶雖然吃緊,難道那些大戶人家的糧食也早就吃完了?我派人暗地里查探了一下,那白沙縣之所以沒糧,竟然是那些黑心的富人把糧食都偷偷運往金門藏了起來。」

柳寒江聽了這些話,心里明白了。那些個富人必定是不想把糧食白白地賑了災,所以才會有這番舉動。像這種情況,若是顧七丈想要籌得糧食,要麽就得做那剪徑強盜一搶了事,要么就得用官府威壓,逼得那些富人把糧食都吐出來。而顧七丈前面打了那么多埋伏,其實就是想用後一種辦法!

有些不悅地掃了眼顧笑春,柳寒江端起自己常用的梅竹雙清小茶盅,一邊喝茶一邊道:「我就知道你顧七丈不是沒有辦法,只是有些事情你不方便出面,這才尋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