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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書生(NP) rrhehehe 3504 字 2021-03-22

顧笑春的臉皮早就練得比城牆還厚,一點兒沒有不好意思,嘿嘿笑道:「我這不是給逼急了嘛,我連那些個富人誰家有多少糧食,幾條船只都弄得一清二白了。可知道歸知道,我還真不敢出手!你也知道我手底下養著的那些混混,成分太雜,成不了大事!這種牽扯到整個白沙縣有頭有臉的人物的買賣,我哪里敢輕舉妄動?說不得還得動用你的人脈,從官方把事情解決了才妥當。」

柳寒江想了想,畢竟這也是他柳某人自己的生意,不能總是冷淡地置身事外,而且平日他什么事情都不管不問倒也沒什么,可如今出了事情他還是一點兒都不出力的話,顧七丈雖然嘴巴上不會說什么,心里頭肯定也會存個疙瘩,於是同意道:

「也罷,這件事就由我辦吧。七丈,你先給我說說咱們礦上現在還有多少糧食,大體上還能維持多少時間?」

顧笑春趕緊答道:「頂多還可以維持八、九天,要是再沒糧食,幾百個工人就要斷炊了。」

柳寒江腦子里頭把所有的章程過了一遍,心里頭已經有了數,淡淡地道:「那就這樣,七丈,你現在就趕回白沙縣籌辦開工的事情,一定要按時開工。七天以後,我給你糧食。」

顧笑春頓時臉上笑開了花,別看柳寒江說得這么輕描淡寫,卻絕對比別人拍胸脯保證還要有用!柳寒江雖然一般不大管事,但一旦出手就絕對不是凡品,說到做到,絕對沒有一丁半點兒的水分。

「行,等得就是浩然你的這句話!這下子我總算能把提到嗓子眼兒里的心給放回胸窩里了,那我先回礦上了。」顧笑春說完便風急火急地往外走,這籌辦的事宜片刻都離不了他,越早趕回去越好。

顧笑春走後,柳寒江連忙寫了份文書,打算一會兒派個得力家丁送往東州,約他的另外一個好友謝子游速到白沙一游。那謝子游乃是兩廣總督的獨生子,能耐比他柳寒江可大得多了。

而且柳寒江之所以寧願欠人情找朋友幫忙,而不是直接找自家巡撫老爹,也是因為心里頭有著另外一層顧慮,不是有句話叫做要想生活上獨立,就得經濟上獨立?若是這白沙鐵礦商會的事情被熱心功利的老爹摻了一腳的話,以後他想當個混吃等死的閑人可就有點兒懸了。

這邊柳寒江剛剛寫完,把水貂筆洗凈放回筆架上,福伯就臉色慘白地進了書房,五十多歲的人了,難得跟個小伙子似得跑得飛快,哭喪著臉道:

「少爺,不得了了,您快去看看吧,再這么折騰下去,整個巡撫府都要被那小子毀了!」

柳寒江一愣,明白定是那葒景闖了什么禍事,急步上前扶住氣喘吁吁的老人家:「福伯,您老別急,慢慢說,到底怎么了?」

福伯此時早已顧不得什么尊卑禮儀,拉著自家少爺就往外走,嘮嘮叨叨道:「少爺,太可怕了……老天爺保佑,我怎么沒早看出來呢,那景兒原來竟然是個瘋子!府里頭不是前一陣子被大姑娘家的調皮小少爺割壞了十把藤椅嘛?我看景兒暫時沒事兒干,就讓他幫著去修修。誰知道他突然發得什么瘋,非說就算修好了也不好看,還不如重新做幾把新的。然後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來一桿烏黑鋥亮的長槍,呼呼呼的幾下子,就把府里磨面用的石磨戳成了椅子。戳完這一把還不夠,他揮著槍又去劈假山,不湊夠十把椅子不罷休了。按說這要湊椅子也該湊藤條椅子,他倒是折騰出些石椅干嗎?少爺,您是不知道……」

這福伯一緊張起來就有話簍子的毛病,念起「經」來端得是一把好手,柳寒江也不在意,邊聽福伯講,邊跟著急步來到了府里的前院。

打眼一看,好家伙!

假山中間挖了老大一個窟窿,倒了;

活水沒了阻隔,撒歡似地到處亂灑,漫了;

府里的丫鬟婆子們縮在牆根,哆哆嗦嗦地尖叫著,哭了;

還有個葒瘋子哇呀呀呀地學那張飛,拎小雞似地把大門口的石獅子拎到院子里,長槍舞成密不透風的寒幕,刷刷刷,一片暴雨碎花石帶著呼嘯四散打進院子的牆里頭、樹里頭、花花草草里頭……於是,又有兩把古朴典雅的座椅成型了。

還別說,這些椅子四角對稱、花紋還帶鏤空,工藝不凡,比起市面上的大師級作品也不遜色分毫!

熱血沸騰的葒大師明顯還沒湊夠十把椅子,爆喝一聲,槍尖一個倒轉對准了巡撫家厚重的石門,狠狠地戳了上去,嘴里頭發出驚人的吶喊:

「小爺殺了你!剮了你!!滅了你!!!殺呀啊啊啊啊啊啊」

那氣勢、那架勢、那聲勢,那不是一個家仆在砍椅子,那是一個奮勇的將軍在砍不共戴天的匈奴仇敵啊!

柳寒江甚至能從該奮勇將軍猙獰的臉上讀出以下字眼:柳混蛋、柳龜毛、柳魔頭,咱讓你騙人!讓你把小爺當猴子耍!讓你黑心、黑肝、黑肺、黑得沒頭沒邊!讓你……

翹家

柳寒江同情地搖了搖頭,其實他挺理解葒景的,先不說葒小俠本來就是個挺天真、挺純純,什么表情都露在臉上,比較容易不分時間和地點爆發的人。單就說葒小俠畢竟也是武林高手,人才嘛,總歸有點子驕傲、有點子脾氣的!人家葒小俠能夠忍耐到現在才爆走,已經很不容易了!

所以柳寒江真的、真的、真的不想生他的氣!再說了,生氣對身體不好、對大腦不好、對心情不好……

可是柳某人看看那倒塌的假山、再看看那破敗的花花草草、還有那空盪盪的大門特別是原先放著石獅子的兩個石墩……柳某人心里頭的小算盤噼嚦啪啦好一陣算計,然後比較了一下自己十八年來偷偷摸摸攢下的私房錢……

這中間的差距……恐怕就是賣了他柳某人也補不齊啊!

幸虧、幸虧中午的時候老爹帶著繼母去了寺廟里進香,要不然……

不過,老爹他們不可能永遠不回來,最多晚上,不,就算路上耽擱一下,明早也就能回府……到時候怎么辦?

他可以同情葒瘋子,誰又來同情他?

想到這里,柳某人還是忍不住生氣了、火大了、出離憤怒了!這讓他怎么跟巡撫老爹解釋?這讓他以後怎么再保持低調的平淡生活?這讓早就成年該出府謀生的他怎么再厚臉皮地賴在老爹家混吃混喝?(最後一條是重點中的重點!)

葒瘋子,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柳某人不義!

福伯一直在嘰嘰喳喳的嘴巴突然間一停,戰戰兢兢地朝自家少爺望去,只見柳寒江臉色如常、神情不怒不笑,可是最了解他的福伯知道,平日對什么事情都不怎么上心、不怎么在乎的少爺怒了!

少爺真正生氣的時候,並不會把喜怒表現在臉上,但是平日溫和的雙眼會露出不把任何活人當作有生命的冷酷,而此時柳寒江身上散發的寒氣甚至把腳下的小草都凍得彎下了腰!

福伯仿佛被從頭到腳淋了一桶冰水,人也不緊張了,嘴巴也不碎了。少爺一旦生氣起來,可是翻臉不認人的!這時候若是出了半點差錯,可就是在拿自己的腦袋開玩笑了!

「王水!」柳寒江嘴巴里吐出冷冷的兩個字,沒有起伏的音調滲得周圍尖叫哭泣的丫鬟婆子們全部閉上了嘴。

「是!」福伯大氣不敢喘一聲,宛若訓練有素的士兵,點頭、哈腰、疾退,兩分鍾內將數個密封好的琉璃碧水壺舉到了柳寒江面前。

「分了,舉起來,朝著前面的瘋子……砸!」柳寒江一邊吩咐,一邊施施然地踱後幾步,挑了把位於院子中央的石椅坐了下來,手中的潑墨山水折扇「啪」得一聲打開。

福伯一個命令一個動作,叫來幾個家丁,將手上的水壺分給他們,然後跟著柳寒江的節奏同時舉壺,狠砸!

只聽見「叮叮當當」數聲響,呼嘯的水壺被葒景的長槍全部刺穿,碎裂的琉璃片在陽光下反射出諷刺的光芒。

葒景意氣風發地傲然站立:「哼!小爺我還從來沒被人背後偷襲成功過!」

「哦?」柳寒江不緊不慢地搖著扇子,直到破碎的琉璃水壺里流出的透明液體瞬間把烏黑的槍頭腐蝕糜爛,然後葒景狼狽而又驚險地以幾個懶驢打滾躲過剩下的液體,才不緊不慢地道:「真的?」

「我的長雲槍啊啊啊啊啊啊啊!!!!!!!!」形勢頓時逆轉,剛才還囂張不已的葒景,抱著受傷的長槍開始痛哭流涕!因為粘到液體而短了半截的長發稀稀落落地披散開,配上在地面滾到的一身泥石,怎一個慘字了得!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