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親臨(2 / 2)

可誰知,到現在雷攝才真正有些後悔,雷湛是自己一手帶大,平日里恩寵有加,以至於犯下大錯也沒要他性命,而今他自願上場將功補過,可誰知……

「那個人真夠白痴,雷湛大哥可是元嬰境中期,小小元丹境也敢和元嬰境強者近身搏斗,不是找死么?」

若是齊木在,定會驚訝,隱玉珠在身,這些人竟能看出真實修為,侍從還真是不簡單。

聽到這些,雷引峰峰主並未多言,就算隔得不近,他也看得非常清楚,以傷換傷的打法,兩人皆吐血,可一人依舊面無表情拳風不減,而紅衣男子卻踉踉蹌蹌,似乎隨時都可能摔倒。

輸了,近身戰,最初就是個錯。雷攝微微眯起眼,不管如此,結果不會變,死的那人不出意料,絕對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這一戰,雷湛打得極為憋屈。對方似乎堪破了什么,空間刀刃毫無作用,空間封鎖卻被人用拳頭生生洞穿,哪怕近身肉搏,自己卻絲毫占不到上風,更恐怖的是對方像是個怪物,感覺不到疼痛的怪物。

這讓他很是憤怒,一旦喪失理智,破綻百出。

齊木找准時機,出拳後一腳踢中紅衣人的下巴,咔嚓下顎碎裂的聲音,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徹天際,身體重重摔倒在地,齊木毫不猶豫一腳踩斷了幾根肋骨,又是一陣慘叫。雷引峰峰主猛地站起身,目光陰沉。

毫不花哨的打法,仿佛在發泄憤怒,但齊木的表情太過平靜,血肉橫飛的場面下,沒有絲毫波瀾。

慘叫聲一聲比一聲響亮,最後漸漸弱了下去。雷湛幾乎要奔潰,他的高傲第二次被人踩在腳下,上次是谷流峰峰主,這次竟是個廢物,這種非人的折磨比抽筋剝皮還要煎熬,雙目充血,呼吸越來越急促。

啊!!

不知哪來的力氣,雷湛猛地站起身,詭異姿勢後退十步,渾身不正常扭曲,有金光縈繞形成淡淡黃色光暈,恐怖的波動盪漾開,那人面部猙獰,比惡鬼還要可怕。

元嬰之華,這人竟然燃燒元嬰,寧願選擇自毀要搏命!

難辦了。

齊木皺眉,直到一柄銀色月牙彎刀出現在那人手中,不止是他,在場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陰冷刺骨,銀色彎刀周身扭曲,仿佛與時空隔絕開,縈繞著恐怖殺伐嗜血之念,只一眼,便叫人膽寒。的確是好刀,迄今為止見過的最好的刀。

與齊木驚訝這人還有氣力控制法器不同,其他人是認出了這件法器才驚訝。

銀龍月牙,雷引峰峰主的法寶,由煉器宗太上長老、第一煉器宗師親手打造而成的無上聖器,全力一擊堪比驚世神器的絕世存在!極境巔峰強者的防御,在此物面前如同紙糊。

在場幾乎所有人眼紅心跳,盯著那把曠世神刀,言語間盡是贊揚驚嘆。

齊木心臟漏跳了拍,那人猙獰的面部無法在腦中停留片刻,然彎刀散著的威勢卻久久無法忘懷,腦中唯有四字閃過死期將近。

【曠世神兵,無與倫比……這些人都在誇本大爺么!莫非本大爺剛才出場剎那英姿被誰捕捉到了?多不好意思,也不再多說幾個詞。】

「和你連半顆下品靈石的關系都沒有,看到前面這把了沒有,無上神兵,大家贊嘆的就是它。」

【什么!?就是這破銅爛鐵,你也覺得它是無上神兵?】

「自然,顯而易見。」

……

驀然眼皮一跳,齊木深呼吸。可破,如果……

不遠處,閣樓之上。

老者盯著那把彎刃,如同看到至親一般,目光都變得柔和。

「老夫的畢生心血,是這輩子至高巔峰之作,無法超越,有它在老夫也能安心歸隱山了。」

少年為老者看茶,聽到這里眼睛有些發紅,道:「徒兒舍不得師父。」

「煉火,哭什么哭,沒骨氣!為師執著於煉器大半輩子,而今能堪破已是大幸,以後除了教導教導你這沒志氣的,此生無憾。」

少年名煉火,為煉器而生,一生與火結緣。

煉火耷拉著頭,沒有說話。師父賜名說的便是他自己,怎可能此生無憾,煉制神器從來是師父的畢生追求,而無法超越的巔峰之作,而今當真決定放下了么……

擂台之上。

森冷獰笑聲傳來,手中銀色彎刀散著恐怖之極的波動,仿佛隨意一揮便能撕裂空間。

齊木站著沒動,實則渾身僵硬無法再動分毫。煤球還在為此爭執不休,對齊木無視它卻對別的法器驚懼不已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

【破銅爛鐵也敢在本大爺面前囂張!這玩意竟敢在本大爺面前玩盪漾!】

【這些人眼睛瞎了都對這破爛贊嘆有加,連你也瞎了么,難道看不出本大爺更鋒利更美觀更無與倫比嗎!】

【氣死本大爺了,氣死本大爺了!】

……

但它說過不會出手,煤球向來偏執得叫人瘋狂。齊木沒空搭理他。

此刻暮鈺已經在身後不遠處,手中的金梭蓄勢待發,只等彎刀出手的那刻擊其刀身,讓攻擊變換方向,齊木趁機逃走。那人已經是強弩之末,頂多操控一擊後,會猝。

野獸般嘶吼聲叫人頭皮發麻,下一瞬,銀龍月牙刀刃將臨,恐怖空間波動仿佛撕裂空間將人送入空間裂縫般,那人獰笑,瞬移般抖動片刻,暮鈺攻擊落空臉色大變,眼見殺伐將至,齊木無法呼吸,黑芒一閃而逝,他猛地睜大了眼。

哐當。

金屬撞擊地面的聲音。

全場死寂。連呼吸聲也無。

齊木呆滯。

煤球什么時候出現在手中,自己又是如何在死亡線上劃了一道,而銀龍月牙又是如何斷成兩截落在地上的,他真的半點也不知道。

雷湛呆滯,不可思議地看著手中,又看看地面,緊接著身體斜下斷成兩半落下,到死都睜著眼,目光定定地看著遠處雷引峰峰主所在處。

他到死都在想,為何峰主會把假的銀龍月牙給他……

煉器宗太上長老渾身氣勢陡然一凜,方圓十米內桌椅樓閣轟地一聲化成齏粉,煉火抱頭瑟瑟發抖,漫天粉塵中,老者鐵青的臉上渾濁的雙目,露出不可思議的光,盯著遠處的齊木,像要把人撕成碎片一般。

全場轟然,無論如何都已經淡定不能了,甚至沒人願意相信,地上這半截刀刃便是傳說中的銀龍月牙!每個人看著少年的目光,已經不能用驚悚來形容。

迄今為止,第一個殺死峰主侍從的人。若是這一戰能活下來,注定會名動魔域。

雷引峰峰主震怒,是真是假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雷湛並非一般侍從,這位侍從哪怕犯再大的錯誤也能被原諒,峰主把他當親兒子一般寵愛,甚至不惜把貼身法器給他保命。可雷湛臨死前的眼神,讓這位無上峰主終於崩潰了。

「雷攝,你別忘了你可是峰主!對小輩出手,敢爾!」暮鈺察覺到不對,怒吼道。

狂暴真元爆發,雷引峰主不再顧慮其他,瞬移般出現在擂台之上,恐怖冰錐如炮彈般傾瀉而下,下一瞬利爪從上往下。

「本座有何不敢!」

齊木躲閃不過,眼前一花,鼻尖嗅到了濃烈血腥之氣,隱隱察覺到不對,猛地抬頭。僵硬。

暮鈺擋在自己面前,面色慘白,鮮血染紅了素色衣衫,雪白裘絨被鮮血浸透,雷引峰峰主震驚片刻停頓。暮鈺身體踉蹌一步,猛地拉過齊木甩了出去,

「滾,都給我滾。」

這是暗號。

書生等人迅速飛散開來,朝著各個方向飛竄。周圍之人不明所以,被眼前血腥之景刺激,竟然一時忘了逃走。

雷引峰峰主回過神來,滿是癲狂之色:「有誰敢逃!都給我上,一個不留!」

數道冰錐橫在齊木面前,稍慢一步,暗叫不好。剎那間,數道身影擋在眼前,三位侍從目光陰鷙,齊木額上落下幾滴冷汗,握住漆黑短劍,與之對峙。

不知為何,煤球並沒變回液體,許是見識過它的威力,面前幾人些許忌憚。

暮鈺疼得緊,僅僅皺著眉頭,臉色發白。

「放了他。」指的是齊木。

雷引峰峰主完全癲狂了,吼道:「放了他,本座憑什么聽你的,不放,快點動手,殺了他!殺了他!」

像是強忍著極大的痛楚,暮鈺咬緊牙關:「本座已經受傷了。」

鮮血流淌,橫亘整個胸膛的四道爪印極為猙獰。

「你受傷了關本座屁事!你算什么玩意,有何資格對著本座指手畫腳,輪得到你對本座指手畫腳!」

雷引峰峰主十指如刀,卻破不開心臟處的防御,瞬間惱怒更甚,一下下洞穿暮鈺的腹部,血流如注。

「本座要你死,要你去死!給本座去死!」

身後侍從猶豫不決,卻像是被眼前景象驚呆了,最不能招惹的人如今變成這般模樣,峰主失去理智,一時間無法判斷……

齊木看不下去了,猛地側身,短劍在手正要沖過去。

「別過來!趕緊走,本座讓你滾!」暮鈺嗓音沙啞,對著齊木怒吼道,仿佛眼前要死的人是自己而不是他。

「還愣著干什么,殺,殺了他!」

雷引峰峰主並指如刀,就要戳入暮鈺咽喉……

與此同時,猶豫不決的侍從猛地醒悟,渾身真元爆發,殺伐將至,齊木避退不及,幾分苦澀。元嬰境強者一位已經是極限,現在三人齊上,毫無半點還手之力,甚至逃走也沒了可能……

沒想到最後竟會跟洗澡死在一起。齊木滿眼悲哀,長嘆一口氣,眼眸漸漸闔上。

突然,強大之極的空間波動頓現在蒼穹之上,黑雲翻滾重重壓下,陰風怒號席卷滿地殘肢枯葉沙粒,漆黑半空中撕裂開一道豎直狹長的光,一只白皙修長的手極為輕松地扯開裂縫。

幾乎是巨變的剎那,齊木猛地睜開了眼睛,滿滿地不可思議,就連呼吸都變得急促。

然,那人走出裂縫的瞬間,齊木瞳孔微縮,僵硬在原地。

來人一身玄色長袍,黑發如瀑,眉心一道魔紋,狹長雙眸斜飛,那張臉完美得叫人窒息,令天地萬物黯然失色!沒有任何詞匯能描述這種遠遠超越一般人賞心悅目的美,或者說齊木這時候已經完全無法正常思考了。

……不是淵落。

齊木身體斜了下,眸光閃爍,站在地面,存在感降低至幾乎全無。

……現在又在失落些什么。

看見來人,雷引峰峰主面如死灰,瞬間蒼老了白來歲,松開暮鈺的後頸,身體劇烈抖動。

魔族第一戰將,親臨。

鳳顏幾乎是在前腳踏出來的那刻,整張臉帶上可怖的厲色,竟有些驚艷。他一眼看到擂台之上的暮鈺,轟然色變,下一瞬便出現在暮鈺身前,暮鈺氣血喪失過多,僅僅是站著已是極限。

鳳顏站在原地,抬起手顫抖得格外厲害,甚至不敢碰,臉上的痛苦比之於先前癲狂的峰主多了百倍不止,他張張嘴卻什么也說不出來,仿佛瀕臨崩潰。

他抬頭,一聲怒吼震顫蒼穹。瘋狂的怒吼聲,幾乎粉碎人的耳膜,不少人當場昏厥倒地。

鳳顏瞬移般出現在雷引峰峰主面前,瞬間廢了他的丹田,畢升修為毀於一旦。而後擰著他的頭顱,黑芒閃過後者像受了極其嚴重的打擊,翻起白眼幾乎昏迷,下一刻,指甲嵌進皮肉中,詭異的撕拉聲,竟是將人整張皮撕了下來,魔光包裹全身,將人血肉剔除,那人涕泗橫流滿地打滾卻依舊沒有死去,如此酷刑可怕至極。

鳳顏怒氣滔天,沖天之上,失了言語,只剩下瘋狂殺戮。

翻滾魔雲重重疊疊,魔霧四散,凌厲殺氣比之於峰主強出千萬倍。

魔族靈覺超常,但凡躲藏之人均逃不出鳳顏之手,完全壓倒性的強大實力,魔氣沖天狂暴怒氣仿佛要將此地毀盡,那種氣勢甚至恨不得連他自己也毀了。

齊木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這場殺戮,無數弟子紛紛死去,幾位峰主早在最初見勢不妙紛紛離開逃過一劫,但其侍從不得幸,死傷無數。他像雕塑般,立在原地,一言不發,毫無所感。

滿目瘡痍,冤魂遍地,血流成河。

都與自己沒關系。

鳳顏玄色衣衫絲毫不亂,整張臉卻像要垮了一般,美得驚心動魄,可令山河萬物暗淡無光。他想狠狠抱住暮鈺,卻怕弄疼了他,小心得不敢用力,像是陷進去無盡歲月苦苦不得思一般,整個人詮釋著一種病態到無懈可擊的瘋狂。

這個珍寶一樣捧在手心里的人,而今被這些低賤爬蟲傷成這樣!這些人都得死!這片土地就該被毀,這地域不該存在……我竟然來遲一步讓他受了如此折磨,罪無可恕。

為什么受傷的不是我,為什么這么痛的不是我……

鳳顏從暮鈺身上滑落,如以往一樣,滿是絕望的,悲痛的,絕對無法原諒自己似的……屈膝跪在了暮鈺面前。

嘭的一聲,骨頭擊地的聲音有些沉悶。

蒼茫天底下,漆黑暗幕,狼藉的血色戰場。

尊貴的傳承魔族皇室,第一戰將,低下頭顱,仿佛受了難以忍受的傷痛,雙膝跪地,虔誠而又絕望地抱住暮鈺的腿,渾身顫抖。

「都是我的錯,很痛對不對,小鈺,別哭,都是我的錯,這些都是我的錯……」

暮鈺呆站著一動不動,鳳顏戰栗不止,淚流滿面。

「求求你,沒有你,我活不下去,」修長的手指比暮鈺還要長上一截,卻很纖細極具美感,而今卻像瀕死般,抓住暮鈺的衣衫下擺,骨節分明用力之大有如白骨般可怖。

暮鈺臉色慘白如紙,傷口止血卻格外猙獰。他定定地看著鳳顏,稍稍輕松,仿佛自己所有的苦痛都轉移到他人身上去承受般,於是抬起手,輕輕地撫上鳳顏的頭。

「我無礙。」

說完,昏了過去。

鳳顏一驚然起身,將他攬入懷中,痛苦地閉上了眼,不住地喃喃低語卑微地乞求。

這一刻,仿佛從最初開始就被某人預料,於是他故意穿了淡色的沒有任何防御力的普通衣物,而後特地上來中了一擊,才有了這場屠殺。他叫人逃走,他自導自演了這一出。

齊木站著沒動。冷眼旁觀。

看著鳳顏,好半晌才確信,這人怎么也不會是尊上。

我剛才是在激動來的人會是尊上?

為什么我會認定來的人必是尊上?

這是在期待些什么……我究竟、在想些什么?

鳳顏抱著暮鈺離開之時,陡然發現了這個漏網之魚,毫不猶豫,一道殺伐瞬息而至。

作者有話要說:多謝木木桑的地雷,闕影唯愛桑的手榴彈么么噠2333333333

晚安咩

原本以為會早點。。。這是個無聲喜劇括弧笑

超級粗長彌補這幾天比較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