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飛了一陣又停下在原地盤桓,沖著後面長鳴著。
「我知道,琨凰。」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是個裹著斗篷的男人,面容華美。
這里還是極北之地的外圍就已經如此嚴寒,一片蒼然的裸/露土地。容華皺著眉,心急如焚。
這里太寒涼了,他那樣怕冷的一個人怎么受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視野漸漸清明,喻懷瑾看著昏沉的天空,在這樣廣袤的地方,天空無所遁形完全顯露出來,東西南北都看得清清楚楚,正因如此顯得壓迫。
像是整片蒼穹都觸手可及。同時也搖搖欲墜,像是會壓下來。喻懷瑾真的伸出手,夜風寒涼地握住他。
他一個激靈,終於清醒過來。伺機而動的僵冷疼痛瞬息之間把他吞沒,喻懷瑾倒吸一口冷氣!這具身體更像是沉睡多年的屍體,輕輕動一下就會從骨節發出蒼老的嘆息,難以忍受的酸麻和僵直。
比這更為可怕的是冰冷,死亡一樣的冰冷。他用盡全力地站起來,拔劍插入地下才沒有倒下,沒有火了,可怕的寒冷在他體內橫沖直撞著。他剛一動作,手腕上一陣刺痛。
預感不詳,他僵著手指笨拙地拉開袖子,脈管藍紫,一條極細的紫色脈管旁,幽藍的細小
傷口不懷好意地笑著。
一瞬間喻懷瑾只聽得見自己越來越急促的心跳。它在害怕。
他在害怕。
他從未覺得這樣無力過。拖著即將死去的軀體,帶著即將贖清的罪孽,一切都通往光明。
他能夠抵達終點嗎?倘若這樣死去,這一輩子是否可以問心無愧?
神情恍惚一陣,他揚手扇了自己一巴掌,這還沒死呢想什么臨終遺言!
喻懷瑾看著茫茫的冰原,忽然生出萬丈豪情!那就看看吧!他是會征服這片冰原,還是被冰原埋葬!
天色越來越暗,風聲呼嘯著,宣告這片無人占領的土地。它來回地奔走,痛飲狂歌。但是在它經過的地方,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那光芒走的很慢,像是很蒼老了,時不時還趔趄一下,但是他一直一直前行著,在風呼嘯的土地上留下足跡。
雪來了。
它要掩埋這些宣戰的足跡,它要埋葬那束膽大包天的光。
它沒有打算溫和一些,它沒有給與投降的打算,它極為暴怒。
冰涼盤桓成柔軟形狀,送出溫柔一刀。
鼻尖溶解著刺骨的寒意。喻懷瑾微微嘆息,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染白了眉睫鬢角。凝結成冰。
風雪大作。
往前一步都是困難,喻懷瑾的眼睛幾乎睜不開,淚水不控制地涌出來,連呼吸都變成巨大的折磨。他艱難前行著,那些刺骨的風雪橫沖直撞地劈砍著他,那些看不見的傷痕留在了骨肉里。
他幾乎縮成一團,像個垂朽的老人,風幾乎把他的面皮割下來。地上積了一層新雪。它們拖拽著他,吸食著他的生命和溫暖。
漸漸地感到疲憊,那些咆哮著的風和雪好像變得溫柔,它們擁抱著他,在他的耳邊發出誘人的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