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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魃撫摸著自己的小腹,隆起之處有蓬勃的生命力,那里是她的血脈,那里是一個全新的旱神,一代代,將永存不衰。

她再問,夏南山?

十萬大山靜默不語。

她說,夏南山,我們會想念你的。

我們會來看你的。

一年之後,女魃於地誕下一子,其後不多久,即被蚩尤舊部所殺,據說當日風雷大作,家家閉戶,小兒不哭。

女魃之子卻避過一難,承父衣缽,當了巫醫。

地盛傳:此子能令萬木枯朽,長身玉立,眉目間似有神威。

解釋一下:於姓出於姬姓(姬姓為黃帝之姓,其實女魃就是待在黃帝部落啦),後來西周姬姓周武王之子叔受封國,後代以封地為姓,就成了姓「於」了。文里取於姓出處,改成了「地」,因為時間對不上的hhh……

第57章

下過了雨,天忽地通透豁亮了。

於盛溪站在山崖邊,望著底下的山道,南方濕熱,山林長得茂盛,層層疊疊,即便是白日里,山道上還是幽暗的。於慎行離他有兩丈遠,坐在塊石頭上,仍舊是剛正嚴明的樣子。父子倆多年不見,無話可說,於盛溪嫌於慎行強橫專制,於慎行嫌於盛溪罔顧祖訓,毫無倫常,就說這一遭,要不是於溜行捅破,這應龍至今還被他捂得嚴嚴實實,捂得嚴實也就算了,照嚴陣傳過來的消息,他這是把人捂到床上去了。

於慎行一輩子謹言慎行,前半輩子行醫半點差錯不出,後半輩子回了於家祖宅,料理起家務事也算是公正果決,臨到老,兩個兒子一個賽一個的鬧心。小的一個虎視眈眈雄心勃勃,狐狸尾巴甩得越發勤快,大的一個樂得跟男人疊一塊兒,太過匪夷所思,怎么想都不對,琢磨著是不是於盛溪對人用了強。

念頭這么一轉,都不住,連帶著看他的眼神兒都不對了。

於盛溪瞥了好幾回,最後抽了根煙出來點上,索性把話挑明:「人是我的,您看得順眼看不順眼我不考慮。」

考慮個屁,但凡考慮過了,能這么把夏南山弄回來?於慎行冷笑:「你等他醒了,看看人願不願意再當『你的人』。」

於盛溪一聽反倒笑了,老頭子貫會切中要害,刀子捅得又狠又准。煙夾在指間,有陣子沒動,煙灰就逼到了濾嘴,擦著他手指,於盛溪回過神,在石頭上小心仔細地滅了煙蒂,一看老爺子正瞪著他。

於慎行年輕時也是當醫生的,跟嚴陣一個學校畢業一個醫院就職,於盛溪在嚴陣手底下當學生時聽過不少事兒,說他們一塊兒騎自行車到海邊摸螃蟹,意氣風發地,被螃蟹咬了不少口子,回去就感染發燒,燒迷糊了還記得把螃蟹料理料理吃了,半夜里又拉得差點虛脫,又說他們一塊兒頂主任的嘴,頂完了連加了小半個月的班兒,最後一晚從手術台上下來,腿肚子都抖……仔細想想,於慎行也不是沒年輕過,可這「年輕」早在於家祖訓里磨成了一塊頑石。

大抵是情境所致,於盛溪掏了煙盒,抖了一下,遞到老爺子面前。

於慎行驚得面皮都在顫,最終還是推開了,只說:「你媽媽不讓抽。」

就這檔口,山里風向變了。

於盛溪跟於慎行對了一眼,走到山崖邊,山道昏暗,密密麻麻的枝葉掩著,只能瞧見一片鮮紅的衣角。到了豁口處,來人略略一停,仰起一張臉,露一截細白的頸子,眼角眉梢飛揚,笑得睥睨眾生。

這一眼一晃而過,於溜行跟郊游爬山似的,手里提盞燈,慢慢悠悠沿著山道向前,墨綠的埋骨山間,他就像一叢跳動的火苗,一路燒上去。

最後一步踏上山頂,神威跟著涌現,眨眼間往四面八方涌動。

這一擊是威懾,沒什么殺傷力,於盛溪和於慎行都沒動,一個頂在最前頭,一個站在龍骨邊上夏南山還沒醒。

於溜行先開口叫人,「爹,大哥,這是等著我呢?」

於盛溪挪了半步,防著他突起發難。於慎行倒是沖著他點了個頭,心再野,好歹也是自己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