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下首的夫人瞧著年輕點,正跟旁邊一位少婦說話,應是韓家二房的婆媳。
再往下則是兩位比她年長的姑娘,打扮得都頗漂亮。
跟太夫人並肩而坐的是當朝相爺韓鏡,年歲雖高,身子骨卻硬朗,雙目清癯,炯炯有神。下首兩位中年男子,是韓蟄的父親韓墨和叔父韓硯,因都居於高位,瞧著嚴肅穩重。最末那人十七八歲,斜靠在椅中,坐得不甚規矩,唇邊挑著漫不經心的笑,帶點玩世不恭的樣子,正剝栗子吃。
見韓蟄進門,除了長輩,旁人都站起身來。
韓蟄帶著令容上前拜見,楊氏親自過來將令容攙起,握著她手笑吟吟的道:「昨兒掀了蓋頭就覺得這孩子生得好看,如今細瞧,果然出挑得很。」
遂親自教令容認人敬茶,先是韓相和太夫人,次是韓墨和她,隨後是韓硯夫婦。坐在二夫人下首的是韓蟄堂弟的妻子梅氏,余下兩位姑娘,一位是韓蟄的妹妹韓瑤,另一位則是韓蟄姑姑的遺孤唐解憂。
堂弟韓徽因不在京中,今日沒來,那位玩世不恭模樣的是韓蟄的弟弟韓征。
令容挨個敬茶,又給太夫人和楊氏等人送上備好的針線,長輩亦各有所賜。
終於拜見畢,令容被安排坐在梅氏的下首,韓蟄則坐到韓征旁邊。
太夫人眉目端嚴,勉誡了一番話,說令容既已嫁入韓家,便需按著韓家的規矩行事,往後應恪守禮節,不可越矩。
令容起身應了,等著楊氏訓話。
楊氏倒沒提旁的,只說令容年歲尚小,陡然離了父母怕不習慣,碰上煩難事兒或是不懂不會的,盡可去尋她。
這婆母比阮氏和氣得多,令容滿心惴惴地嫁進來,聞言稍稍寬懷。
隨後,太夫人跟楊氏說起家務事,令容規規矩矩地陪坐。
韓家謀逆的事旁人或許不知,她卻是知道的。先前那兩位姑娘死得蹊蹺,令容不打算步其後塵,又沒指望能引得韓蟄動心軟意饒了她,只能安分守己,守愚藏拙,唇邊含了淡淡笑意聽著,沒插半句話。
兩炷香的功夫坐下來,除了感覺旁邊不時有目光打量她,倒也沒旁的事情。
……
待韓鏡發話讓各自回屋時,男人們起身出廳,韓蟄跟在韓鏡身後,只朝令容瞟了一眼便走了。剩下二夫人帶著梅氏告辭,唐解憂沒了束縛,膩在太夫人跟前說話,楊氏卻向令容道:「吃過早飯不曾?」
「媳婦憊懶,起得稍遲了些,尚未用飯。」
楊氏便一笑,「正好我那兒備了清粥,一道過去。」遂辭別太夫人,帶著韓瑤一道出門。
外頭雪下得更大了,紛紛揚揚的雪片飛舞,天幕暗沉,滿眼迷蒙。
韓蟄竟在廊下負手站著,似是在等人有話要說。
楊氏稍露意外之色,不容韓蟄開口,便向他道:「你媳婦身上穿得單薄,這樣冷的天怕吹出病來,你照看著送回去,可別有閃失。明兒倘或她受了風寒,我只找你問罪。」說罷,挽著韓瑤,竟在丫鬟仆婦的簇擁下匆匆走了,像是忘了方才邀令容去用早飯的話。
令容微愕,抬頭一瞧,見韓蟄望著楊氏的背影皺眉,知道他不喜這差事,忙道:「夫君若有事自管去忙,我這里不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