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
永昌帝聞言思索,甄嗣宗卻滿心詫然。
本以為韓鏡還會做個表面文章,多舉薦幾位能人,他再順水推舟,舉薦旁人為相,誰知韓鏡竟會單刀直入,只提一個韓蟄?相位父去子繼,實在是稀罕事,韓蟄畢竟年輕,入相著實升遷太快。且韓蟄手里握著錦衣司,一旦入相,鋒芒必定比先前的韓墨還盛,祖孫倆一旦聯手,他這中書令怕是都得退避三舍。
但除韓蟄而外,滿朝上下卻找不到合適的旁人。
有能力跟韓鏡抗衡的,多在外領兵,或是駐守邊境或是節度一方,如今的局勢下不可輕動。若從文臣里挑選,以韓鏡這勢在必得的態度,旁人哪怕暫時提拔上來,也未必能熬多久。
甄嗣宗猶豫了半天,才勉強附和。
范貴妃身懷有孕咄咄逼人,一旦誕下孩子能伺候人了,憑她那狐狸手段,必能將永昌帝捏得緊緊的,甄皇後未必還能如此刻般,趁著范貴妃不能侍寢的空檔扳回局面。范逯雖倒了霉,范通的兵權卻還握在手里,這種時候,他還不敢跟韓家鬧翻。
兩位相爺都表了態,永昌帝雖覺得不妥,卻也只能聽取,說回去想想。
韓鏡仍是忠厚穩重之態,拱手應是。
麟德殿里三人為韓蟄頭疼,韓蟄本尊此刻卻已去了京兆衙門的牢獄。
昏暗的牢獄雖不及錦衣司的陰森可怖,因唐敦身份特殊,被安排在牢獄最深處,氛圍也頗森冷。韓蟄揮退獄卒,隔著細密的鐵柵欄,打量里頭盤膝闔目而坐的人。
他走得無聲無息,那身冷厲剛硬的氣勢卻半點不曾斂。
唐敦仿佛察覺,遽然睜目,便對上韓蟄冷沉的眼睛。
第109章自娛
自從進了京兆尹的牢獄,唐敦這還是頭一回見到韓蟄。
十余日與世隔絕,他不知外頭情形如何,但從京兆尹雷聲大雨點小的舉動來看,想必傅氏並未死在范自鴻的手中否則他不會被關在此處不聞不問,韓蟄更不會拖到此刻才來看他。
以韓蟄的機警洞察,必定能窺破他跟范自鴻勾結合謀的打算。
唐敦對上那雙沉厲的眼睛,有些忌憚,卻不至於太害怕,只起身恭敬行禮,「大人。」
韓蟄沒出聲,半晌才冷聲道:「是祖父?」
「是。」唐敦保持抱拳的姿勢,垂眸看著地上的干草。
決定出手時,他便想過可能的結果。若傅氏死了,劫持的事死無對證,一箭雙雕。若傅氏沒死,韓蟄縱然盛怒,有韓鏡居中斡旋,必定也不會傷他性命。畢竟,韓蟄雖凶悍冷厲,頭頂上卻還壓著韓鏡。
唐敦先被貶謫再被起用,官職雖在錦衣司中,卻早已成韓鏡的人手。
相府以韓鏡為尊,他的性命有韓鏡保著,韓蟄未必肯為這點小事撕破臉,哪怕此刻盛怒貶謫處置,只要留著性命,能為堂妹報仇、得韓鏡器重,仍是值得的。
這利害唐敦早已權衡清楚,此刻對著韓蟄,反倒少了素日的敬畏忌憚。
兩人沉默各自,片刻後,韓蟄神情淡漠,轉身離開。
唐敦微覺詫異,緊緊盯著他背影,直到韓蟄走遠,仍未能回過神。
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