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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布的臉,想到最後都沒能同父親說上一句話,這可能是世界上最後一個愛過他的人。

他站在那里,終於痛哭出聲。

徐青叱吒風雲一輩子,到頭來只有個不受待見的小兒子願意為他哭上一嗓子,多么諷刺。

幾天以後,徐青下葬了。

那時節正臨近夏,山上滿是蒼翠欲滴的樹,有那么一簇葉子沉甸甸地壓在他爸的墓碑上,徐閃亮見了,就想上去把它折下,這樣旺盛的生命力,令他渾身上下燒得慌。不論是空氣里浮動的塵埃,火盆里燃燒的冥紙,和尚誦著聽不懂的經文,還是斷斷續續傳來的虛情假意的哭聲,即便是遠山盡頭迎風招展的樹,每一樣,每一樣都令他心煩意亂。

大腦還沒發出指令,身體就先不受控制地一腳踏在石階上,身邊的徐鳴遠一下子拽住了他的手腕,那么用力,幾乎要把他的腕骨掐斷,他伏在徐閃亮耳邊低聲呵道:「你想讓我們家在這么多媒體面前出洋相嗎?!」

是啊,他請了那么多的媒體記者,那么多無關緊要的人擠在這里,扛著長|槍|大|炮,鏡頭對准的是徐鳴遠無可挑剔的臉。他要在這么多人的見證下,昭告天下,是他徐鳴遠接受了衡遠集團這個商業帝國。

徐閃亮朝天翻了個白眼,用力把徐鳴遠的手甩開,便站著不動了。

他穿著黑色的衣服,帶著黑色的袖章,明火和太陽無時不刻地在將他炙烤著,相機的咔噠聲此起彼伏,他覺得自己此刻更像是一只動物園的狒狒,大概這些人看見他穿著衣服很稀奇。

照片上的徐青露出溫和的笑容,徐閃亮心說,笑個屁啊,你都死了。

約莫過了晌午,他們才從山上下來,徐閃亮厚著臉皮跟著車隊一起回了主宅。主宅的那些佣人們只看了他一眼,又連忙低下了頭,互相用眼神交流著,似乎在問他怎么會在這里?大家不大敢說話,也不敢同他問好。他們都知道,二少爺放棄了遺囑,怕是要被大少爺趕出家了。

徐鳴遠先他一步到了主宅,見他跟在後面,皺眉問道:「你怎么還在這里?」

徐閃亮便神色如常地越過他走向二樓:「不稀罕你們家,拿點自己的東西不行啊。」

他已經很久沒回來過來,上次回來還是因為打架洗了個澡。這個不大的房間里,承載了他太多的心事,有他許多開心的不開心的回憶,也在這間小房子里和周鶴青度過了一段快樂的教書時光,至少單方面在他眼里是快樂的。

他要拿的東西不多,多半是一些小時候的玩意,有缺胳膊斷腿的小兵人,有按鈕壞掉的水槍,還有一些他小時候的作業本,幾本書,一沓廢紙……都是些破爛玩意,徐鳴遠翻了兩下就沒興趣翻了,見徐閃亮從父親書房里走出來,手上似乎握著什么東西,抬抬下巴問道:「那是什么?」

徐閃亮就把掌心攤開來,是一支鋼筆,「以前送給爸爸的生日禮物,留個紀念總可以吧。」

徐鳴遠把紙箱子扔給他:「快走吧,這里不歡迎你。」說完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閃亮便抱著紙箱出了院門,他本想找個司機把自己送出去,但一想到如今家主變了,情景不同了,就自己老老實實靠雙腿走出了半山腰別墅。他還想著自己如今是個徹頭徹尾的窮光蛋了,沒錢搭出租車了,要不堅持一下走去坐公交車吧,但挨不住身嬌體弱,立馬就放棄了這個念頭,揚手一揮叫了輛出租車。

他安慰自己。反正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應該都不會到這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