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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青正搓著手感慨,就看見他心疼著的人站在不遠處,手挽長弓,控弦欲射。

戚雲沒有穿著昨日那身厚重的盔甲,僅著一件輕便的單衣,衣袖在腕口扎緊,隨風鼓盪,一只箭筒斜負在他的背上,勾勒出健壯勁瘦的腰背。

連綿枯草,塞上日升,將他的身姿襯得有如峰岳。

他似乎斜瞥了宜青一眼,扣弦的手指稍松,羽箭離弦而去,准無比地插在了草靶上。

箭尾的短羽猶自微顫,戚雲卻了弓箭,朝宜青走來。

「戚將軍。」宜青笑著和他打了聲招呼,眼神悄悄朝對方半敞的前襟望去。

戚雲應該是練了好一會兒箭了,緊實的麥色肌膚上布滿細汗,在初陽下閃著細碎的淺光。他的樣貌生得英俊,但身上的氣質常常讓人忽略了這點。好比一把鍛造致的兵刃,浸過冰,飲過血,繁復雕琢的花紋便成了無關緊要的陪襯。

戚雲瞧見小皇帝的眼神,手指一頓,索性敞開了衣襟:「陛下倒起得早。」

宜青眉眼一彎,道:「早些起來,便能早些見到戚將軍。」

戚雲朝他笑了笑,不以為意,好像覺得他在說胡話似的。

「朕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宜青說著眼珠一轉,看見他的箭囊中還有五六支箭,該是沒射完的,「戚將軍若要練箭,繼續便是。不用搭理朕。」

戚雲道:「不妥。」

宜青笑道:「那……將軍教教朕如何?」戚雲教他練箭,兩人便要摟抱,光是想一想,他都覺得畫面美極了。

戚雲仔細打量了他一眼。按說目光又沒有實質,該是輕飄飄沒有重量才對,宜青卻覺得戚雲的眼神像是帶著鉤子,掃一圈便能從他身上刮下幾兩肉。

「舞刀弄槍都是莽夫所為,陛下用不著學。」

戚雲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托起小皇帝的下頜,讓那雙閃著水光的眼睛更專注地看向自己。手指已經觸及那軟滑的肌膚時,他幡然回神,順勢將手腕下壓,替對方將一縷亂發別到耳後。

「陛下若是遇險,自有臣等擋在前頭。」戚雲從宜青手里取過披風,替他罩上,「外邊風大,陛下莫久呆了。既已起了,便先去用早膳。」

宜青從厚實的貂絨下探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外間風大,戚雲同他站著說了會兒話,練箭時騰起的那股熱勁已經消散了,手心手背一片冰涼。

他解下披風,不容戚雲反駁,飛快地披在對方身上。他踮腳夠到戚雲的脖頸,磨蹭著系好繩帶,捂著雙手哈了口氣:「你也記得穿厚實點,塞北的天真冷啊。」

「塞北?」戚雲的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塞北的苦寒,陛下還是莫要親身體察的好。」

宜青奇怪道:「朕不就在塞北嗎?」

……

「此地名喚葛坡,距西都二百里,距秦關三百五十余里。」

戚雲看著他分明沒懂、還要裝作雲淡風輕的樣子,不由笑了。他從桌架上取下一卷行軍圖,徐徐展開,低沉的嗓音中帶著揶揄的笑意:「陛下請看。」

他的手指順著墨色線索自西而東一劃:「這是渭水。」

行軍圖上,渭水是逶迤的一道墨痕,淌過崇山峻嶺,匯入長河。密密麻麻的墨點散布在渭水兩岸,這都是大小城池,秦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