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芳齡還想爭辯,被宋氏拉著磕頭,那廂沈芳華、沈芳潤與沈芳善三人都齊磕頭應是。秦一眼望去,滿屋的人或喜或怒,皆有波瀾,只有林氏站在屋里,人卻似離得遠遠般,一雙冷眼結著霜華,像檐下冰棱,連自己的女兒都沒放在眼中。
從老太太屋里散出來,宋氏一言不發,沉著臉帶著沈芳齡要回暢春閣,小陶氏怯弱地喚了她一聲:「弟妹。」
宋氏回頭:「不敢當。」
聲音像冬日飲冰,說完她就領著人走了。小陶氏討個沒趣,訕訕回頭,又走到沈芳華身邊,看看她的臉,又要托起她的手。沈芳華跪了一晚,腿腳正麻,被丫鬟攙住,也不與小陶氏說話,只將臉別開。
「回去吧,我給你上葯。」小陶氏又道。
「我不回去。」沈芳華哽咽道,又朝秦開口,「嫂嫂,今晚我能去你那里歇一宿嗎?」
「我那里還空著屋子,你若想來隨時可以,只不過……」秦看了看小陶氏。
「多謝嫂嫂。」沈芳華卻甩下小陶氏的手,向丫鬟道了句「走吧」,就往蘅園去了。
小陶氏叫了她兩句,她也不回頭,倒是秦在一旁開了口:「母親,就讓四妹妹去我那里呆兩天吧,我會看著她的。」
「多謝你了。」小陶氏心不在焉地回答。
「母親,錢家這樁親事關系四妹妹的終身幸福,你可萬萬打聽清楚,切莫操之過急。妹妹還小,要挑一樁可心的親事並不困難,她哥哥如今也知道進取了,日後景況只會更好。那錢家雖有權勢,但高門未必是良緣,況且二嬸娘這么急著定下,我怕……」秦想了想又勸,雖說小陶氏是繼室,她本不用管這些,但眼睜睜看沈芳華進火坑,她也做不出。
「你說的我也想過,可你不懂,芳華這孩子,她……」小陶氏欲言又止,最後重重嘆口氣,到底什么都沒說就走了。
秦便想起年前小陶氏來尋自己那樁事,小陶氏似乎有事要求她,可後來不知為何卻沒開口。她正想著,不妨旁邊樹下突然走出來一個人。
「二嫂,四姐姐所寫的那首詩,是年前雪宴時,大哥哥的同窗段謙在園中所吟的盼春詩。」
清泠泠的嗓音猶帶童音,樹下走出的人身量尚小,形容未開,臉頰嘟嘟的,正是沈家最小的七姑娘,沈芳善。
秦有些驚訝,沈芳善卻只笑笑,福個身就退走。
「妹妹,你我在府里本就艱難,你為何要幫她?得罪了二嬸娘,我們也沒好果子吃。」沈芳潤牽著沈芳善小小的手,走在回去的路上。
剛才沈芳善與秦說的話,她也都聽見了,再加上在老太太屋里芳善站出來說的那番話,明日只怕沈芳齡要把她們恨到骨頭里了。
「姐姐,我們從前討好三姐,在他們面前奉承了多少年,也沒見他們給過我們什么好果子,不過拿我們姐妹充當逗樂的下人,哪里是真心待我們好?我們在府里無依靠,從小到大我們過得還不如四姐姐。大嬸娘雖然懦弱,至少是真心替四姐姐著想,可我們呢?雖有母親,她卻對我們不聞不問,我們這一房又是庶出,老太太也不看中,更沒兄弟,若再沒個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