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臉的記憶力素來不高,但眼前這位女子,卻留給了她一分模糊的印象。她敢肯定,眼前女子絕對不是她曾經的屬下。不是自己人,自然就是敵人的人。是敵人的人,自然就不能放過。胡顏能察覺得到,眼前女子並非普通人。她的身上,隱隱有著祭祀之力。
只不過,她沒想到那女子如此不堪一擊。是她太強,還是敵人太弱?胡顏的心中雖有疑惑,手下卻沒停,再次幻化出利器,斬向男子。
那男子竟然從衣擺下方抽出漆黑一物,與胡顏手中利刃相撞,發出一聲龍吟,震耳欲聾。
內力激盪,震起了二人幕籬。
白紗飄飄下,是花青染那張絕色容顏;黑紗飛揚中,是胡顏那只黑紫色的香腸嘴。
二人同時勢,胡顏向後退了一步,花青染則是連接退了三步。
花青染喚道:「阿顏?」聲音帶著疑惑,卻無比確認。他知道黑色幕籬下,是誰的容顏,卻疑惑,為何胡顏要刺殺他和杜蓮生。
胡顏沒有為花青染解惑,她直接轉身離開,在一個縱躍間消失不見。
花青染望著胡顏消失的方向有些失神。
杜蓮生捂著胸口,喊了聲:「青染……」身子一歪,竟痛得昏死過去。
花青染一把抱住杜蓮生,垂眸看著她的臉,用手指輕輕撫摸著她眼角的那顆淚痣。他的眼中明明沒有任何情緒,卻讓人覺得他的內心並不平靜。半晌,他終是將人抱起,向花雲渡而去。
空寂的巷子里,胡顏去而復返。
她站在房檐上,看著花青染離開的背影。
她不是沒有勇氣面對花青染,也不是因為嫉妒而拂袖離去。初見花青染與那女子的親密之舉,令她著實心生不悅,然,她又有何資格不悅?
花青染為來救她,斬斷了與她的七情六欲。
不喜不愛不嗔不怒。
如今看來,只是斬斷了兩人之間的情感牽連罷了。
那個被他撫摸淚痣,抱在懷里的女子,可是他新升的紅鸞?
怨不得誰,只剩下一聲輕嘆。雖有惆悵,卻不致於痛得不行。
花青染與她而言,是一朵最美的花兒,戴在頭上,自然令人心生歡喜,若丟棄,卻並不會痛如斷臂。胡顏這么安慰自己,果然覺得心中好受了幾分。
她想到那女子臉上的紅色淚痣,總覺得在哪里見過。要知道,那種紅色淚痣長在眼下,注定生而富貴,卻心中凄苦。最重要的是……不長壽。
胡顏的心情有些復雜,重新回到繁華集市中,隨意尋了個攤位,要了碗混沌,低著頭,一口口吃完。她的嘴巴已經消腫了七八分,此刻吃起東西雖然仍舊有些不舒服,卻已經恢復了味覺。
胡顏放下碗筷,伸手掏銀子時才想起來,自己竟然身無分文。哎呦,這就有些尷尬了。
攤主盯著她看,等她付銅板。
胡顏用手指敲了敲幾面,道:「攤主,你看我,不像是付不起銅板的女子吧?」
攤主點頭,又搖頭,磕磕巴巴地道:「人……人……人不可貌像……」
胡顏突然就笑了。她笑得很開心,如同一朵曼陀羅隨風搖曳。不但看呆了攤主,也留住了另外兩人的腳步。
成東行和成西行走到攤位前。
成東行掏出一把銅板,數出三十個,遞給了攤主,道:「這位姑娘的餛飩我們付了。再煮兩碗。」微頓,看向胡顏,「胡姑娘,還需要再吃一碗嗎?」
胡顏看向他手中剩下的八個銅板,點了點頭。
成東行送出八個銅板給攤主,道:「八枚銅板,再下一碗,可否?」
攤主爽快地應了,好銅板,開始往熱水里下餛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