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不假思索地脫口道:「明珏,我有件事想跟你說,其實我不是……」
「陛下!」
殿門外傳來小德子的聲音,急得甚至帶了哭腔,「陛下!右相……右相歿了!」
蕭乾心頭一跳,松開手臂,便見方明珏面色陡然蒼白,眼神瞬息沉冷下去,按了下他的手,快步出了頌陽殿。
小皇帝微涼的掌溫覆在手背。
蕭乾看了眼殿門,聽見小德子倉皇的稟告聲,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極度的不安。
方明珏慣來愛以身犯險,劍走偏鋒,先前不惜以刺殺引右相偏幫,救下曾子墨,助其左右民聲,可見右相在方明珏布局中有多關鍵。
而此刻這重中之重之人,卻傳來死訊。
「此事真假?」蕭乾走到方明珏身旁,低聲道。
方明珏搖頭:「做不得假。右相民間聲望在那,無人敢謊報此事。據聞前日南方大雨,右相上山采葯,不慎滑入深谷……」
他抬眼,看蕭乾:「你信嗎?」
蕭乾抬手捏了捏方明珏的下巴,「你牙都在打顫。」他低頭,吻了吻小皇帝眉心,「若真恨,便忍住了,別讓這些無用之物左右了你。」
方明珏閉了閉眼,頷首。
他總能在這個看著極不安穩的浪盪人身上,找見冷靜自持的安心。
蕭乾道:「右相猝然離世,無人左右,民間這股暗流,恐怕要變了。你可還有後手?」
方明珏點了點頭,蕭乾被門口冷風一吹,終於想起董姝的事來,酸不溜秋說了,又道:「若要偷偷取來,也並不難,只是董姝看著不是個傻的,恐狡兔三窟,另有謀算。」
然而一番話,小皇帝只提煉出來了一句華:「傾心皇後?」
蕭乾忙親了口,以表衷心。
方明珏莫名其妙看他一眼,全然沒有蕭大將軍想象中的半點醋意,而是皺眉道:「我原以為董姝背後只是常裕祿,但若她真對你還有企圖,恐怕並非如此簡單。」
方明珏頓了頓,又將他與董姝的前因後果說了。
蕭乾瞅著方明珏,一時不知該欣慰還是該失落。媳婦都不擔心我跟人跑了。
「既如此,不如將計就計……嘶!」
蕭乾腳趾頭都被踩麻了,倒吸涼氣。心里卻美滋滋地想,小皇帝醋缸肯定都翻了,這一腳踩得真實在。
方明珏施施然回腳,「本就不熱絡,你若還戲耍過她,她恐怕已看出來了,記恨著你。你再獻殷勤,也是破綻百出,弄巧成拙。不若將霖鈴派過去,伺機而動。」
在某些細致之處,蕭乾確實是不如方明珏的。
只是此時蕭乾還不知曉,不僅董姝看出了聚福樓那日他故意整她,便連藏在暗處的顏知秋,也俱是一清二楚。
且在這一清二楚中,曾與蕭乾接觸甚多的顏知秋,終於決定迷信一回,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他要親手殺了這個疑似蕭乾借屍還魂的男皇後。
刺殺,對於蕭乾來說,便是知道,許是也不會太過在意。他雖沒有全盛時的一身功夫,但勝在年輕力壯,不比曾經的身體千瘡百孔,真跟顏知秋硬碰硬,也說不好誰死誰活。
最致命的,其實只是一封信。
一封顏知秋親筆手書,快馬加鞭送往大晉皇宮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