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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情不自禁地探出一只手,想摸一摸這人影的頭,被曲洵一把按住了手腕。

曲洵嘆了口氣:「人鬼殊途,它受不住師兄的陽氣。」

曹相安訕訕縮回手,便聽曲洵又道:「它現在還懵懂,需要一紙醒神符,還要以親近之人的心頭血為引。唔,我得避嫌,便請庄主畫這張符,大師兄意下如何?」

曹相安胡亂點了點頭,二話不說便磕破了自己的食指,眼巴巴地等著陸仰山畫符。陸仰山哪敢怠慢,趕忙叫人拿了上好的黃紙和朱砂,迅速畫好一張符,一並交到曲洵手中。

曲洵接過符紙,細細看了一遍,終於點了點頭。他拈著符咒額指尖燃起一束妖異的藍火,登時將符咒燒作一縷輕煙,沒入了庄江的魂魄。

符融進魂體不一會兒,庄江的面目竟真的變得清晰了些。曹相安按捺不住,連聲問道:「他什么時候能開口說話?他……還能認出我嗎?」

曲洵搖了搖頭,無奈道:「它在貓眼石里待了太久,現在還虛弱,再等兩個時辰吧,怎么也要過了子時才好。打開窗戶,讓月光的陰氣先養一養他的魂魄。」

這兩個時辰也許是曹相安一生中最漫長的兩個時辰。他一息一息捱著,終於捱到了子時,庄江的魂魄已經依稀看得清五官了。魂魄的相貌與被象蛛掛在自己臉上的那張大不同,不再蒼白詭異,卻是個真正清俊的男子。

可惜天不假年。

曲洵終於道:「師兄,有什么話就問吧。他的神志撐不了多長時間,你揀要緊的說。」

曹相安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他定了定神,顫聲問道:「徒兒,究竟是誰害了你?」

庄江的魂魄張了張嘴,似乎依舊無法發出聲音。它茫然地環顧四周,留戀的目光緩緩流過周遭每一張熟悉或陌生的臉龐,最後定格在高台之上。

原本平靜的魂魄忽然變得怒意沸騰,誰也來不及反應,它已化作一道殘影,不顧一切地撞向了高高在上的曾久鋒。

☆、第七十六章

在場諸人哪個也沒想到竟會生出這樣的變故,連曾久鋒自己都驚呆了。然而他再怎么手足無措,也斷沒有被一道殘魂擊中的道理。曾久鋒甫一反應過來,腰間微微用力,瞬間連人帶椅子滑出去一丈遠,庄江登時撲了個空,魂體撞在柱子上散成一片煙,半晌才又緩緩凝成人形。

那魂魄卻似是對曾久鋒生了執念,一擊不中後,便黏上了他。曾久鋒既不能讓它沾身,又顧忌曹相安不好傷了它,竟給它逼得左支右絀。曾久鋒何曾這樣狼狽過,不過幾個回合,他便煩躁地低喝一聲,竟耐不住探出手,要去撥開庄江。

曾久鋒絕不是存心;即便真要滅口,也絕沒有這么大張旗鼓的。可是在曹相安眼里,這姓曾的就是不懷好意。他的好徒兒死的那樣慘,見了故人卻還是懷著善意,怎么偏偏一見他就變了副模樣?他激憤之下,難偏頗,此番一見曾久鋒竟還敢還手,曹相安立刻怒喝一聲,格開曾久鋒的手猶不解氣,幫著庄江與他戰作一團。

曾久鋒先是一愣,而後氣得七竅生煙。他跟曹相安拆了幾招,愈發沒有罷休的意思,竟真動起手來。

這兩尊大佛打起來哪個敢攔?刑庭里頓時亂作一團,尊嚴掃地。褚寒汀沒想到庄江這一顆小石子,竟真能激起毓秀山庄的千層浪。他抱著手臂退到牆角,好整以暇地看起熱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