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寇顯身(1 / 2)

刀籠 蟲夢 1684 字 2020-06-02

戚籠牙根子搓了搓,有些癢,巧合也罷,算計也好,他沒有揣摩人心的本事,再說這世道,殺人有千萬條理由,但不順眼一條便足矣。

他想不明白的是自個兒。

看雲、抓風、聽地,這可是馬匪的看家手段,只是看雲分不清東南西北,抓風抓不出條山道來,就連這聽地,也在二十多匹黃陂大馬出現在視野內才能確定。

不是戚籠吹噓,若是以往,十里外他都能聞到風聲,外人都傳赤身黨神出鬼沒,養魑魅探敵,那都是坊間謠傳,事實是老麻匪的經驗、直覺、以及從蛛絲馬跡中辨出敵我的眼光。

戚籠感覺自己的水准直線下降,或許退到六歲做路探眼線時的檔次…還略有不如。

『龍脈被我斬,受了詛咒,這辨山川紋理的本事是不是就沒了,好歹也是一門吃飯的手藝。』

戚籠扼腕,然而馬鞭子已經化作一道黑影,直劈臉面,空氣中剖出凄厲風聲。

「鞭子凶不凶,要看響不響。」

戚籠耳朵附近青筋鼓起,使得耳朵像蝙蝠一樣急速顫動,脖子一歪,鞭影便破了個空,那嘴唇下長有大痣的黑漢子一愣,一股怪力便從手腕傳來,掌心一痛,一塊老油皮便橫飛而去,眼前呆愣愣的肥羊把鞭梢往後一掄,便如耍雜技一般扯住了座下大黃馬的脖子。

「借你的馬擋一擋。」

話音一落,戚籠便滑溜溜的鑽入馬腹下,圈掌肩頂,肩膀搗在戰馬胃部位置,同時雙手交叉一托,腳下一沉,口中炸氣吐納,『喝』的一聲,指節一聲響,三百多斤的戰馬帶人,硬生生掀翻開來。

那戰馬脖子本就被勒的『噓呂呂』直叫喚,粗大脖子充血,兩條腿下意識的上鉤,再被巧勁一頂,推金山倒玉柱般向後撞去,恰好堵住一張鐵鉤網,把抓網的幾個騎手一起掀翻,一時間人仰馬翻,雪花團團炸開,馬匪跑出的馬圈子一下子出了個大窟窿。

「魯班門前耍大斧,戚爺面前扮馬匪?」

「行家且慢,老兒花鷓鴣,我們是山南四十八道響馬中的馬胡子,若是盤道的兄弟請亮個招牌,也免得去了和氣,生了誤會。」

說這話的是個頭發花白的老胡子,兩眼精亮,手穩如磐石,五六匹馬擋在前方四仰八叉,老胡子輕巧的一抖韁繩,老馬便通靈般的竄入官道右側叢林,然後從戚籠後方鑽出,擋住了戚籠的後路。

「馬匪不比賊盜,賊盜講究人不如新,新面孔有諸多便利,馬匪是衣不如舊,越老越吃香,老馬匪一個頂十,心狠手辣話漂亮。」

戚籠笑眯眯道,似乎沒有半點出手動作。

「花爺跟他啰嗦什么,並肩子做了他!」

那大黑痣的確有些悍勇,身子才從馬身下面爬出,一條腿還怪異扭曲著,就摸上鉤刀准備玩命。

「大黑,閉嘴!」

花鷓鴣暴喝一聲,驚疑不定的打量著對方,手上兩顆鐵蛋子轉了又轉,武行高手他不怕,只要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的就能把人耗死,但對方剛剛露的這一手,對馬匪的套路簡直太熟悉了,而且對方的長相,他似乎在哪里見過。

「兄弟是同行?」

花鷓鴣打暗手勢讓人隱蔽退後,再次問道。

「不,不是同行,」戚籠頓了頓,笑道:「你們是馬匪,我是麻匪。」

「哥,馬匪和麻匪有啥子區別?」一個小馬匪忍不住問。

「只搶劫,不綁票的叫馬匪,即搶劫,又綁票的叫麻匪。」

小馬匪咂摸了下,挺胸道:「看來還是咱們格調高!」

老馬匪一巴掌就『呼』了過去,罵道:「蠢貨,馬匪搶劫後滅口,麻匪搶劫後留活口,你說哪一個技術含量高。」

小馬匪挨打十分委屈,憋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道:「那咱們怎么不留活口呢?」

天寒地凍,雪很厚實,哪怕是馬蹄留下的印子這會兒也只剩下淺淺一層。

血熱起來容易,冷起來再熱就有點難了,花鷓鴣的臉色漸漸難看起來,對方有一句答一句,看似好說話,但其實滑不溜手,尤其是悠閑自在的態度,讓老馬匪更感危險。

細節說明問題,對方背著至少三十斤的厚刀,一身單衣,發為血之梢,對方發黑的像是上等墨水,呼吸在大冷天中沒有一絲變化。

更奇異的是對方的氣質,幾乎與冰天雪地融為一體,若是不注意似乎根本沒有這號人一樣。

花鷓鴣已經心生退意了,老馬識途更識相,雖然對方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但或許是某個大軍鎮的小侯爺,若是馬胡子全體出動,大當家帶上一百多號兄弟說不定能累死對方,但就自己這么十幾來號人,怕是還不夠對方屠的。

「馬匪麻匪是一家,既然是異父異母的兄弟,那咱們就山高路遠,後會有期。」

花鷓鴣老眼橫掃過去,眾匪禁聲,對這摔了三四匹馬,虎頭蛇尾的搶劫行動結束竟無人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