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夜磨刀 除災殃(下)(2 / 2)

刀籠 蟲夢 1336 字 2020-06-02

戚籠早已不管對方,而是陷入了一種更深層次的奇異境界中。

或許是他本身就善於用刀,又或是他精神的深層次中,有著足夠醞釀鋒芒的東西,手中『熒惑』時而化作茫茫白雪,凍天封地,時而化作琴瑟琵琶,彈出鋒銳絕響,又或似行雲流水般,平靜的無半點波瀾,走刀飛劈,或切或撩,或砍或斬,像是黑夜里的一點光。

只是那只手,像白玉一般纖細優雅的手,卻又如同大日一般霸道,它時而張開,時而輕捏,它就像是老天爺的手掌,是人、鬼、神之主宰,手掌將刀鋒壓的越來越緊,像是把一根綳緊的弦,再用力往後扯。

虞道人也不作聲,他仿佛在看一盤棋,在看一盤廝殺極其慘烈的棋局,刀做黑子,像一條搏殺的大龍,只消殺出重圍,便能掙得半分生機,但每當看似取得先機之時,換來的卻是更大、更隱秘、更密密匝匝的包圍圈。

黑龍咆哮著,瘋狂著,其尾部已經被切的七零八落,但它仍不服輸,拼命的往前掙扎,哪怕鮮血淋漓,哪怕被羞辱的不成模樣,它就是不放棄,因為它知道,這便是它的使命。

一刀一掌,以城池為盤,以大街小巷為棋道,以風水變換為棋子,在進行一種難以想象又極端玄妙的博弈。

黑棋漸弱,它被斬的七零八落,但卻咬上了對方局勢的切口,明空紀,明空也只是一紀,一紀為一千五百二十歲,也就是一千五百二十手,雙方已經糾纏到了一千五百手左右,已是天閃雷鳴、紅血沖霄漢,場面激烈到了極點,龍心都被剖了出來,鮮血淋漓。

虞道人看的正痴迷,雙手緊握,正想看那黑棋能否順而逆之,從絕路中走出生路來,忽見東北方向一道白光亮起,那白光是無窮無盡的鎮壓之勢,頓時知道監察者已然下凡,雖然心里期冀看到這盤棋的結局,但還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救、救命啊!」

那白光閃了三閃,忽又消失。

虞道人呆了呆,再轉頭,卻見不知何時起,棋局已走到了最終章,整個黑山城的風水之氣已被耗空,黑白交殺,雙方正陷入圍棋打『劫』的關鍵點,互提一子,也不知誰做劫材。

然後棋盤沒了。

人也沒了。

紙人重又化作一張剪紙。

戚籠的龍煞化身也消失無蹤。

「誰贏了?」虞道人呆呆道。

而在地為白晝、天作夜幕的奇異世界中,一道身影緩緩浮現,像水一般在天地間盪起層層漣漪。

「抱歉,那家伙的刀太惡了,只能以這種狀態與你見面。」

戚籠恢復了人身,呈透明色,眼中有幾分明悟,但更多的卻是懷疑。

他知道對方口中的『他』,是那位神秘莫測的監察者,是曾在黑山山頂,鎮壓一切的存在。

「你是誰?」

「你可以稱呼我為,不周。」

「不周?」

戚籠在嘴里咀嚼了兩下,突然怪笑道:「你這鍾吾古地的外來客,翻牆爬園,偷偷摸摸,倒還真顯的我這做主人的招待不周了。」

「你應該明白,我們這種狀態,降臨不了多少力量。」

「但剛剛做局殺我也是真的。」

戚籠眼眯如線,眼神綠油油好似泛著火光,剛剛那一場風水博弈,若是自己敗了,怕是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似是看出戚籠所想,那人緩緩道:

「你真需要葬身之地嗎?」

戚籠低頭,再抬頭,只剩一腔子慷慨激昂。

「當然不需要。」

「所以我看好你,你有承天命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