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05(1 / 2)

逸景有氣無力地點點頭,隨口問道:「長銘呢?為我給他報聲平安吧。」

「他或許要很久以後才知道你尚且安好」,行晟面容哀戚地望著他,往日古井無波的眼睛化作一潭深不見底的池水,掩藏泥土中的腐朽與污濁,「他走了。」

「走?」逸景雙眼圓瞪,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就要逞強下床來,不及穿戴整齊便往門邊踉蹌。

「不要想了,他走了三天,你追不上的。」

「他去了哪里?」逸景不由得急切道,手掌幾次三番想著抓住行晟的胳膊好好盤問,奈何敵不過這一身的奄奄一息,眼睜睜地看著手指自柔軟的布料上劃過,連絲線都化做刀鋒,「接應的人安排了嗎?你難道不知曉這何等危險!」

「他沒有往花城去!」行晟上前去,一把將他攔下:「為了保護你的族人,他孤身往東南走了。」

逸景沒有應答,抬手便要揮開行晟。

然而行晟寸步不讓。

「你還想著自己能走嗎?」行晟反問道:「長銘做的這一切,便是知道你有心牽掛,不會讓他就此離去,可是彈劾你的奏折有增無減,連長銘也被罷官職,顧大人亦是捉襟見肘,他走了不過是希望你能留下!」

逸景太過明白此事的意義,就像是戰場上為了保護大軍長,營長也可慷慨赴死。

可他沒有退路,他若是一走了之,莫說多年心血毀於一旦,更是牽連無數。

「你們太過分了……」逸景後退幾步,扶著圓桌勉強站立,眼前一片漆黑,可腦海卻提醒他心口陣陣疼痛,像是有人將他的五臟六腑揉作一團,做成一堆散發惡臭的腐肉,可他自己偏偏安然無恙,「你們在我胸上狠狠的刺了一刀,還要吊著我一口氣,讓我苟延殘喘……」

行晟默然上前來,扶他回到床上。

「你且休息吧」,行晟何嘗不消得一去無蹤,生離死別,然而苦痛不會就此終結,「我該走了……」

逸景記起在朦朧中也聽到了這句話。

「你去何處?」

「兵部已經將調令發給了我,我這便要動身,前往北疆之地,作白祥影手下一員校尉,戍守邊關……辰盈也要前往西南邊境,效命於黃英軍中……」

「北疆……」逸景自喉頭艱難地吐出這兩個字,「白祥影與黃英早早投靠了甘儀,邊關又時常戰事,這是要將你置於死地……」他凄然笑道:「因為你的父君同甘儀作對,所以他不必再對令軍侯手下留情。」

「我一切安好,莫要擔心」,行晟坐在床邊,握著他的手低聲言道:「只是我們這一走,寧武大軍里,你就是孤身一人了。」

逸景死死握緊了行晟的手,已是說不出話來。

「今後坎坷,望您珍重……不過幾年時光,定能有再見之日……只要大軍長能活著,勝負豈能輕易如甘儀所願?」

逸景明白行晟所言,也知道此種結果該是司空見慣,總是有人要為之殉葬,也總是有人踩著屍骨鋪就的道路走到最後。

行晟松開了手,逸景沒有阻攔,看著行晟行禮訣別,說不出一聲再見,直到房門被再度闔上之時,逸景的雙眼早已迷蒙一片,屋外傳來了北風呼嘯的聲音,又到了一年降雪的時候。

「再見之日……」他含著眼淚冷笑,自言自語地呢喃。

在皇宮休養三天之後,逸景終於能下床走動,便一刻也不耽擱,旋即出宮往澗河谷而去。皇帝早已傳下旨意,去逸景大軍長之職,連降八級,於六營中做一牽馬小吏,以觀後效,寧武大軍長一職由六營長藍莫接任,第六營長一職由包環接任,第七營長一職由楚廣良接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