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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大家說酸話開玩笑,歸根結義,還是羨慕他的原因。

這個年代,不論是官場民間,皇家但有風吹草動,就夠人琢磨個三頭五晌的。

明湛這樣直接寫了篇文章印出來,雖然都是大白話,口水文,可大家還是忍不住要讀細讀,一個字一個字的掰開了、揉碎了、嚼爛了,生怕哪里沒讀通,沒領悟皇帝陛下的神指示啥的。

瞧瞧,皇帝陛下對於老歐陽大人的用語多么的親切熟稔哪,一看就知道這是皇上特喜歡的人。

要不,皇上能這樣跟他說話兒呢?

故此,酸老歐陽大人的,真不只一個兩個。

且大多是同僚,當日在朝堂上,老歐陽是打算做沖鋒官,那天皇上的臉色的確不悅,大家都覺著若是老歐陽給炮灰了,大家得緬懷一下他,並且給他寫一篇好的祭文墓志銘啥的。

誰承想,這老東西運氣好的不得了,非但僥幸沒死,還賺了個剛正美名兒,且得了君王信任。

唉喲,聽聽帝王寫老歐陽的語氣哦,酸的不行啦,自來都是臣子這樣諂媚君王,哪個反過來呢?

嫉妒老歐陽好運的大有人在,徐叄就算一個。

先前明湛跟李平舟膩歪時,徐叄就瞧著李平舟眼兒氣,當然他不會愚蠢到表現出來啥的。畢竟他也惹不起李平舟,不過心里酸溜溜跟翻了醋碟子似的也是事實。

明明他才是最早接觸明湛的那個,當初明湛十歲來帝都,徐叄去聞道齋授課。那會兒徐叄也不過一五品翰林小官兒,雖然別的授課師傅難對於雲南鎮南王府的公子有所輕視,徐叄卻非此類人。

後來,他也得了福報。

鳳景乾直接指了他為太子師,本職是教太子讀書。那時徐叄多么的幸福啊,他覺著自己時來運轉,一門心思的想把明湛伺候好了。

可明湛被立太子後就忙的不可開交,哪里有空念書,至使徐叄滿肚子親近太子的策略落空。

徐叄遺憾不已。

後來太子登基為帝,他更進一步成了帝師。

接理說,只有更尊榮的。

可就是不知道是他家祖宗墳上哪處兒風水不對,明湛對他總是有些距離感,不夠親近。

倒是明湛對李平舟那倔老頭兒,對王安那沒眼色的,以及老歐陽這樣上趕著找死的,格外的不同。

還有那林永裳,如今更是一日三遷,前途無量。

把個徐相徐大人給急的喲。

徐叄並不是笨人,相反,他通過對李平舟、王安、歐陽恪、林永裳等人周密而嚴謹的分析,得出了一個結論:皇上不喜歡太過圓滑的人。

於是,徐大人為了能使明湛刮目相待,他准備,要做一個剛正不阿的人。

明湛瞧著吏部的帳一月比一月的清爽明白,笑道,「徐師傅用心了。」

徐叄忙道,「都是臣份內之事,不敢居功。」

「現在給朕的是實誠帳,朕瞧的出來。」明湛以一種奇特不雅的勢癱在涼榻中,他微有圓潤,十分怕熱,六月天就受不住了。已從杏花園搬到了郊外行宮,這里樹木蔭蔭,山水潺潺,涼意舒適。

明湛的話很是難接,徐叄啞了口。明湛笑,「你們底下的事兒朕都知道,譬如,兵部要兵器,自然是你們吏部預算銀兩,這里頭呢,稍微漏一點,日後兵部與你們分紅。」

徐叄額上的汗都出來了,倒不是說他沒舀這份兒銀子,只是大家早就這么干的,時日太久,已成慣例。

「朕,什么都知道。」明湛從旁邊撈過一盤子梅梅,拈一個放嘴里含著,「不過,朕當不知道。你們誰用了心,朕給你們記著,不會虧待。誰不用心,朕也給你們記著。老徐啊,吶,吃揚梅吧。」

「謝陛下。」徐叄接過一盤子楊梅,低聲說了一句,「臣有負陛下。」

「你並非有負於朕,而是有負於你自己。」明湛感嘆一句,說道,「以後繼續保持,忙去吧。」

徐叄捧著盤子退下。

☆、43

第二日早朝結束時,明湛喚住徐叄道,「趕明兒把朕的盤子還回來,給你吃楊梅就算了,連朕的盤子都一並吃啦?」

徐叄笑,「陛下的玉盤實在巧可愛。」

「那也不給你。」

徐叄很會順兒上爬,不但把明湛的盤子還回來,還送了明湛兩小壇腌菜,據說是徐叄的母親親手腌的,算是回禮孝敬。

明湛常在早上用來拌白粥喝,嘗起來,的確是味道極好。

明湛有明湛的智慧,他與阮鴻飛念叨著,「一個官員貪,可以砍頭;兩個貪,也可以砍頭;若是再多了,滿朝以此為慣例,全都砍了頭,誰來干活兒呢。」

阮鴻飛握著明湛的一只手捏著玩兒,「這要是發愁,可得愁死你了。怕是從三皇五帝開始,就都為這個愁呢。」明小胖手也生的好看,肥嘟嘟兒的好捏的不行。

「飛飛,你是怎么干的?像天樞搖光他們,不貪你銀子么?」明湛問。

「我啊,我提前先立了規矩,給的銀子自然不是這些官員可比。每月舀的多了,誰要是再敢伸手」阮鴻飛頓了一頓,做了一個傾泄的動作,「海上的規矩,誰偷舀了多少,這些銀子全都化成銀水,如數灌進誰的肚子里去。」

「你算是開國之君了,一般開國之時沒多少貪官。」

阮鴻飛道,「你與我不同,我是海匪頭子起家,若無一二酷厲手段,怎壓得住下面的人?你是繼承了大賤的位子,大賤總是遲遲不肯死,你這皇帝就做得憋屈。」

「別這樣說,我一點兒不憋屈。」要不說紅顏禍水兒呢,飛飛時時不忘挑撥一下父子關系。唉,明湛憂郁的說,「飛飛,虧得你不喜歡鋒火戲諸侯啊?」要不明湛覺著自己得落個周幽王的下場。

阮鴻飛聽明湛將他比喻成褒姒,頓時火了,抽袖子罵,「操!我喜歡鋒火戲你爹!」當即把明湛揍的哭爹喊娘。

明湛求饒了幾句,才不用繼續遭受皮肉之苦,哭喪著臉道,「說著玩兒的,你也可以說我嘛。你說我是蘇妲己投胎行了吧?哪里有玩笑也惱的!」

阮鴻飛給明湛氣的哭笑不得,「哪有你這樣的胖狐狸?」抹去明湛臉上的淚,問,「疼啊?沒下重手。」

明湛嘿嘿一笑,摟住阮鴻飛咬一口,反正他向來哭跟玩兒似的。

徐叄認為自己已得到了帝王的信任,並且,他很為這份信任感到喜悅。

明湛還召見了徐叄的小兒子徐秉堂。

這次徐秉堂春闈,倒是榜上有名。不過在徐叄看來,還不若名落孫山的好。想他堂堂大鳳朝史上連中三元的人,竟然生了個同進士的兒子,一想到此事,徐叄就恨不能把徐秉堂踹死。

簡直,丟人現眼。

要徐叄說,這人哪,有沒有本事才能的在第二位,關鍵是得看你有沒有運氣。

像徐秉堂吧,別看是小兒子,徐叄從來就瞧他不大順眼。

成日間書也不好生念,天天除了搗鼓些歪門兒邪道,不干一點兒正事兒。徐叄心性不順時,常把徐秉堂出氣。

這次,也不知道明湛打哪兒得知了徐秉堂的名聲,點名要見徐秉堂。這界春闈,就是狀元榜眼都沒這樣點明道姓的被帝王獨自審召,可見必有原由。

徐叄正在為徐秉堂的前程著急,如今真是嗑睡了有人送枕頭,天賜良機。

徐叄回家後把兒子從木匠房里拎出來好生拾了一番,足足唾沫橫飛的教導了徐秉堂近兩個時辰,最後總結道,「皇上不會無緣無故的召見誰,這次,定是有緣由的。不論皇上問什么,你只管老老實實的回答。還有,把你身上的木匠味兒洗干凈了!」

徐秉堂其實生的不錯,相貌堂堂。

而且,最令徐叄痛恨的是,蒼天無眼,他三個兒子,其實資質最好的就是徐秉堂。大兒子是近三十歲才中的進士,倒有上進之心,只是有時候許多事實在是需要一點兒天份的,如今外放為官,並不算出眾。二兒子不必提,被他攆回老家學規矩;徐秉堂是老生兒子,今年不過十七,因素來有個古怪名聲,門當戶對人家兒的姑娘,都不願意嫁。可是若要兒子遷就,徐叄這里就接受不了。

徐叄是個明人,他是打算讓兒子先考個進士出來,把「才子」的名聲坐穩了,這樣不論仕途還是婚娶,就容易的多。

徐叄的設想很好,可是他也明白,進士的難考程度與舉人可是大不相同的。鑒於徐秉堂臨陣磨槍蒙了個舉人出來,又正趕上皇上登基,開了恩科,機會難得,徐叄立逼著徐秉堂去報名考春闈,而且有言在先:中不了進士,就把徐秉堂那半院子破爛兒燒了!

結果,徐秉堂中了二百二十三名,貢士第三榜。

徐叄知道兒子的名單在三榜貢士名單的時候,倒也並不生氣,畢竟兒子年紀還小,能有這個成績已強過許多人。他打算著不讓兒子參加殿試,自願放棄進士的身份,以期下科再考,若得上三鼎甲之類的,豈不讓他老人家臉上有光?誰曉得徐秉堂答應的好好兒的,轉臉就偷著去考殿試,果然,穩坐同進士的名頭兒。

把徐叄氣個半死!

徐秉堂卻認為,不管同不同進士的,總之,他這也算中了進士,也算可以給家族給父親一個交待了。

考中同進士後,他也不去選官,就窩家里搞發明,拖著個大風箏又跑弘明寺的九層塔上跳了一回。徐秉堂跳的多了,倒無性命之憂,只是給帝都城又添了一笑料,給他們相爺爹臉上抹黑而已。使得徐叄每每看一眼徐秉堂就是一肚子的暗火兒,不抽打兩下簡直要郁出病來!

偏這樣欠抽的小子就極有時運,給皇上瞧中了。

徐叄生怕兒子錯失這樣的好機緣,心情緊張的一夜沒睡好,第二日一大早,用過早膳全帶著兒子去行宮面聖。

今日明湛休息,天熱了,他不樂意到處亂跑。而且,阮鴻飛又一次拋棄他,跑到帝都城里處理人自己家的事了。

明湛死活要跟,阮鴻飛直接說,「再不講理,我就得回島上處理事務了。」

「難道你還不信我?」明湛頓時委屈,「我理事可從沒背過你。」

阮鴻飛根本不理會,「什么時候等你不做皇帝,再帶著你。」他雖然喜歡明小胖,不過也得承認,在政治問題上,明小胖沒有任何節操可言。阮鴻飛借給明湛的銀子,提了幾回要明湛付利息,結果明湛別說利息,銀子給他完全就是肉包子打狗,害阮鴻飛虧了一筆。

當然,阮鴻飛身家豐厚,明小胖死活不還,他也不能怎么著。更讓阮鴻飛來火的是,明小胖仗著跟他關系親近,知道他家船造的好,還想從他這兒得到大船的制造工藝以及遠涉重洋的海圖。

阮鴻飛真覺得明小胖別的本事不大,這沒臉沒皮的本事實乃天下無二,這樣的話,換第二個人絕對開不了口。哪怕能開口,在阮鴻飛鄙視的目光下,也應該羞愧的去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