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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忙低下頭。

這是他多年站班養成的習慣,為了表示自己大公無私,眸正心清,他但有本上奏,定會直視君顏,以正聲氣。如今情急緊張之下,一時忘了,這並非在御前。

前一次見衛太後,徐叄是李平舟身邊的跟班兒,事事以李平舟為先,自然不可能抬頭看衛太後啥的。故此,他真不大清楚衛太後生的何等容顏。

這一望之下,眼中驚愕難止。

衛太後已年近四旬,因出身富貴,保養到位,仍十分年輕,瞧著不過三十許人。當然,讓徐叄驚愕的不是這個,縱使衛太後再年輕,雖衛太後本身容貌秀麗,可是她並非那種千嬌百媚的妖媚面孔,就是與阮鴻飛相比,亦有所不及之處。

徐叄驚愕的衛太後那雙眼睛,冰清透澈,威儀盡顯。

徐叄心中一斂,暗生三分小心,繼續道,「臣學識有限,也知丹葯中常含水銀丹砂之類,太後娘娘,定也知曉此二類毒性。陛下龍體,若是被妖道所惑,長期服食此等丹紅之毒,龍體豈有不受損之理?臣乃外臣,尚憂龍體。陛下乃太後娘娘親子,且太後娘娘只陛下一子,定比臣更加憂心陛下安危。陛下侍母至孝,天下皆知,太後娘娘若有所勸諫,陛下萬沒有不聽之理。」

衛太後淡淡的問,「你們在朝中說過此事了么?」

徐叄應是。

「到什么程度了,與我說一說。」

徐叄自太後宮里出來時,額上皆是虛汗。

這位太後娘娘啊,實在是聖明太過。徐叄苦笑。

讀書人對於女人的期許是貞靜賢淑,尤其是處在後位的女人,若真是野心勃勃者,好不好的容易出事啊!

不過,也正是因為太後娘娘的聖明,徐叄覺著,自己沒求錯人。

可是,在徐叄尚未來得及下手除去鍾道人時,西北傳來喜訊:西北與韃靼的戰爭終於取得突破性的勝利,武狀元宋遙生擒韃靼三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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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宋遙能抓到哈木爾,絕對是運氣。

哈木爾遇到宋遙,卻是他的不幸。

宋遙守著個小小的關隘,主力輪不到他打。這位哈木爾是被他四弟逼的沒法子了,老爹一死,原本聲望極高的二哥沒能繼承汗位,倒是四弟搶先一步干掉二哥,壓制了哈木爾與諸兄弟,登上汗位。

當然,哈木爾在韃靼族中也有一定的地位。

韃靼並沒有真正的統一,除了他們兄弟八人,他們的叔伯也各有自己的兵馬。

有事兒,大家商議著來,這也是韃靼的老規矩了。

相對於帝都,韃靼可汗是真正的被公推出來的人物兒。但是有一點兒,你能做可汗,是你的實力強硬,別人也無話好說。

問題是,你死了,你兒子不一定能做可汗。

如果繼位者沒啥本事,這汗位他可能做不穩,被別人干掉搶了地盤兒也是常事。

所以,人家韃靼族完全不講究立賢立長立嫡立愛的事兒,人家完全是真正的靠實力說話。

哈木爾是新可汗的哥哥,這個位子就有些尷尬。

韃靼人雖推崇強者為尊,卻並非沒有心眼兒。新可汗薩扎是個有野心的人,他雖然十分瞧不上哈木爾推崇漢人文化,平日里一臉假道學的買人心。不過,他也知道這位哥哥是汗位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雖然現在他坐了汗位,可是,他與哈木爾以往可沒什么過硬的交情。

何況,薩扎剛剛即位,也需要一場戰爭來鞏固汗位。

這場戰爭的用意是,消磨那些讓他覺著有威脅性的兵馬,最好哪個戰死了,如此,薩扎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編誰的兵馬。

哈木爾也是個有心機的人,他沒跟著大部隊,原就打算隨便分個小關要打上一場。若能攻破個小城之類的,進去搶一把,算是純賺。

若是碰到硬點子,他直接躲了。

哈木爾沒料到他碰到的是宋遙與趙令嚴,這對被後人稱為黃金組合的戰將。

宋遙並不認得哈木爾。

他完全是初出茅廬,膽子大,不怕死人,有意練兵。

在趙令嚴一手設計的伏擊戰中,撿到了寶,直接俘虜了哈木爾。

哈木爾見宋遙左一槍又一松,或刺或挑,槍無虛發,招招見血,披著半身的鮮血,俊美的冷顏帶著幾分妖異,心里難發憷。

宋遙是瞧哈木爾衣飾不凡,明顯比那些韃靼兵高出一個檔次,便沒取他性命,直接將人提回了城里,交給趙令嚴審訊。

趙令嚴直吩咐手下人抬來諸多刑具,咣咣當當的堆一地。哈木爾倒是識時務,連忙道,「我是原韃靼可汗三王子,我需要與身份對等的待遇。我想,在你們的皇帝未曾下令殺我之前,你們對我無禮並非恰當的方式。」

宋遙笑哼一聲,「你倒是識時務。」這些天來自韃靼人血戰,對於韃靼上層貴族,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好感。

哈木爾不說話,保持著韃靼貴族應有的體媯笪w

趙令嚴惋惜,「真可惜,我還想試試呢,都說韃靼人骨頭硬。」

其實倆人內心頗是驚喜,命人將哈木爾帶下去嚴加看守,宋遙喜道,「不料竟逮了條大魚。」

趙令嚴笑,「意外之喜。」

的確是意外之喜。

他們不知道的是,哈木爾是此次西北與韃靼戰爭中俘虜的敵方最高身份的人物兒。

宋遙是個極仗義的人,哈木爾是他抓到的,他的功勞誰也搶不走。不過,他沒有忘記趙令嚴,在給平陽侯的公文中,宋遙對趙令嚴頗多贊美。

宋遙正是當紅炸子雞,他為趙令嚴請功,平陽侯自然會給他這個面子。

平陽侯亦放下一顆老心,對馬維道,「總算沒丟了祖上老臉,宋遙此人,前途無量。」

馬維笑,「我看他也行。」

其實,宋遙能有機會建此奇功,與平陽侯的心胸有極大的關系。

若平陽侯是個心胸狹窄,嫉賢妒能之人,也不可能在短時間之內給宋遙一支騎兵,甚至讓他獨守一關。此次大捷,有宋遙自身的本事,亦有平陽侯的魄力所在。

明湛亦道,「此次武比,能選出宋遙與趙令嚴已是天幸。不過,他們年紀尚輕,初出茅廬,西北軍還是要平陽侯這樣的老將坐陣,我才能放心啊。」

「由宋遙便可見平陽侯的心胸。」明湛對阮鴻飛道。

阮鴻飛笑,「你親自派去的人,平陽侯自然要妥當安置。」

「平陽侯的安置恰到好處。」明湛笑,「宋遙並不是什么圓潤的人,他相當桀驁不馴,不過,在軍中,人們尊敬的強者,有些脾性不為壞處。平陽侯能包容性的待他,這就是平陽侯的心胸所在了。」

明湛能看到這一點,阮鴻飛的眼神更加柔軟幾分,溫聲道,「平陽侯若是聽你這樣說,更是要效死以待。」

良臣名將自是難得。

但是,天下能人多矣。讀書人念書,武人習武,都是想著學成文武藝,售於帝王家。所以,選出幾個本事出眾的並非難事。

可,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想遇到一個明君卻是難上加難。

如平陽侯等老將,在鳳景乾手下混過,明湛新君登基,沒急著換上自己的心腹,仍肯用他們,仍能說上這樣一句公道話,阮鴻飛都覺得他家小胖確有過人之處。

其實,有心胸的大臣並不怕帝王培養新人。

再如何的國之棟梁,他們也會老去。哪怕帝王不做此想,他們也會想著提拔新的有能力的人,來接自己的差使,來繼續為帝國效力。

可是,帝王,也得有良心。

為什么新皇登基,先是封賞。

買人心是一個方面,最重要的是,不能寒了臣下之心。

明湛對於西北能將哈木爾抓住還是極高興的。

不僅明湛,朝中大臣,天下百姓都因為天朝獲勝而津津自喜。

明湛具有著極冷靜的頭腦,在這個時候,他要求永寧侯勤練帝都兵馬,且對永寧侯道,「帝都的軍隊長久安逸,希望有朝一日,他們也能去戰場,經受戰火的洗禮。」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只要是男人,都有野心,永寧侯日日不敢懈怠。

很明顯,明湛這樣的人,遠見卓識,雖然他非龍嗣,可是幾乎所有人都相信明湛的天資更勝於太上皇。明湛是一個能帶領大家創造盛世的人。

雖然明湛剛剛登基,但是隨著西北軍的勝利以及鹽課改制,天津港招商開始,這種想法自然而言的就戰據了大家的心頭。也說不上有什么原因,反正大家就覺得跟著明湛日子好過,再難的事兒,有皇上頂著。

而且,從明湛的執政方式來看,他並不是會甘於蟄伏守成的君主。

上流社會消息靈通的人都知道,平陽侯第一次送來戰報,明湛當時便道,「又不是生擒韃靼可汗,算不得捷報。」。

現在回味,想一想皇上這用語,這口氣喲。

西北,定是要打的。

且,隨著明湛的執政方針的一步步進展,有遠見的人都能看到,西北將是一塊可以拋頭顱灑熱血建戰功之寶地啊!

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自來,想封侯賜爵,非戰功不可。

永寧侯爵位是有了,可是,做為一個男人,一個武將,他也有自己喋血沙場的夢想。

朝廷對西北將來政策,沒有人比明湛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