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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嘆道,「朕有此意,可惜錢先生以年老為名,婉言推辭了。朕非常可惜,錢先生不肯參與大典的整理,這故然是朕的損失。朕想,於錢先生而言,這真是個非常難得的機會。」

沈東舒立時應道,「臣幼時有幸得錢先生教導,願意前往一試,只盼先生能回心轉意,為陛下效力。」

「能這樣,真是再好不過了。」

錢永道既然來了帝都,明湛就不會放他回淮揚。

不論錢家與海盜有無牽涉,就憑錢永道在萬里書院里的威望,明湛就不能放他回去繼續蠱惑人心。此次沈東舒前來,除了湖廣糧草之事,明湛也想借沈東舒之力,留住錢永道。

明湛還未曾與沈東舒談及糧草之事,他要先看一看沈東舒的本事。

淮揚。

徐盈月被徐盈玉削了面子回家,最終徐盈玉也沒真的派丫頭到本家去抽徐盈月的臉面。畢竟本家是徐盈月的地盤兒,哪怕真的徐盈月理虧,畢竟干系到女孩兒名譽。

哪所徐大太太如何惱怒,面兒上也是不會信的。

如今,徐盈玉要忙的,另有其事。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萬更已結束,心肝兒們,周末快樂!

☆、95

林永裳為何要對徐盈玉這樣客氣,禮讓三分。

自然不可能只因為徐盈玉是女人的原因,那徐盈月也是女人,林永裳見了就只有避的。

關鍵是,人徐盈玉有用。

林總督是想著用人家徐大人呢,自然要搞好同僚關系。

徐盈玉見林永裳客客氣氣的命人先來通稟,得到徐盈玉允許,方換了整齊的官服,客客氣氣的過來,客客氣氣的說話兒。

林永裳這番作為,徐盈玉倒不好就前番事情諷刺幾句撒火了。

「幾次來,在徐大人這里都是喝的龍井。」林永裳還帶了禮物來,不甚珍貴,兩錫罐兒龍井茶。當然,林永裳在官員里算是赤貧的一類,真要什么價值連城的東西,他也舀不出來。林永裳客氣中仍帶著兩分自身的溫文,「我這里也有些龍井,請徐大人嘗嘗,若是還可入口,我再給徐大人送來。」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啊。

徐盈玉並不是那種膩膩歪歪、不甚爽氣的女子,她雖然很有些瞧不上林永裳這種喜歡占便宜的男人。不過,公是公,私是私。林永裳的確是明過人,以後官場上也是前途遠大。

徐盈玉想到家中父親漸漸年邁,兄弟們比起父親卻多有不如,如今若是能結交林永裳,日後也是一大助力。故此,她也不為難林永裳,直接道,「林大人若有事,不妨直說。你我都是為朝廷效力,若是有我力所能及的,林大人不必客氣。」

人家徐大人非但沒有拒絕,還主動鋪了台階兒,林永裳真心贊道,「徐姑娘真是俠氣在身,林某多有不如。」

徐盈玉瞟他一眼,林大人忙抓住時機,說道,「是這樣。徐大人,依本官看,朝廷與韃靼勢必還有一戰,將來啊,這糧草葯材,都要備下。江南是魚米之鄉,皇上若是征糧,必定直指江南。我淮揚也在其中啊。我來,是想著,如今徐大人正在籌備善仁堂,又有張太醫這樣懂行市的老人兒。不如,就順手幫著淮揚備下些草葯,將來皇上乍一征調,便可及時運往西北,以供戰事。」

徐盈玉乍聽此話,驚了一跳,幸而這屋里沒有外人,荷花是她的心腹。就這樣,徐盈玉仍道,「荷花,你出去守著門兒,別讓人進來。」

荷花兒知曉輕重,連忙去了。

「林大人這話,從何說起呢?」徐盈玉認真的問。

林永裳干笑兩聲,荷花的底細他早查過,倒還放心。只手掩住半張臉,湊近了徐盈玉,故作神秘狀,「本官自有本官的法子。」他當然不能告訴徐盈玉,他完全是猜的。

徐盈玉心里很是不屑林永裳這樣裝神弄鬼,她亦是絕頂聰明之人,斷不能像其他女子這樣好糊弄,只管推托道,「林大人,若關乎西北大軍,您要的葯品可不是小數目,善仁堂這里是為太後辦差的。我既無上諭,就插手淮揚軍政之事,力不討好兒。若皇上太後知道,定有怪罪。我知林大人難處,只是我一婦道人家,也不敢做這樣的主張,待本官寫信回去問一問家父才好應承。」

她雖然想結交林永裳這個強援,不過,結交一詞對於雙方是平等的關系。可不是,林永裳吩咐什么,她就做什么。她也得讓林永裳知道她的手段,有所敬畏才行。

林永裳急忙攔住,「徐大人,您這是,您這是……我對你可是無所相瞞的。何況,咱們在淮揚這么久,也算有些同僚之誼,不然,我也不能這樣貿然的相求。」

徐盈玉的反應極是迅捷,她驚道,「莫不是我父親尚無此消息,林大人卻有獨特的消息來源?」你,你買了皇上身邊兒的人!

饒是徐盈玉女兒出身,雖對官場並不了解,不過以史為鑒,她也明白自來君王最恨人探聽身邊兒事,斷時大驚失色,瞪著林永裳的眼睛里,滿是不能置信:林永裳竟有此通天手段?

「別別別,徐大人,你可別亂想。」林永裳不知此女這樣難纏,不得已只得說了實話,「是我推測的。我哪里有徐大人心里猜的那種本事呢。」

徐盈玉對於林永裳這樣的裝神弄鬼的神棍狀簡直不知該說什么好,林永裳這樣看著她等答復,徐盈玉想了半晌方道,「買葯材容易,大戰剛過,我聽張太醫說如今葯材的價錢都開始回落呢。倒是林大人,萬一你推測錯了,這可怎么辦?」這可不是一星半點兒的葯材。

林永裳面對徐盈玉的所問,偌厚臉皮猶有幾分吃不消,摸了摸鼻子,賠笑道,「徐大人女中豪傑,若是本官推測錯了。這個,本官想著,善仁堂也要用葯的么。就是淮揚善仁堂用不了,不也有帝都么。再者,以徐大人與葯商們的關系和徐大人的手段,就是退回一部分,也非難事啊。」話到最後,還開始恭維徐盈玉了。

若非林永裳一品總督,徐盈玉大家閨秀都有抽此人耳光的沖動。典型的吃人不吐骨頭啊,所有風險都轉嫁到別人身上,他自己干干凈凈清清白白的一個人兒。

見徐盈玉的面容不大痛快,林永裳嘆道,「戰事乃機密,自不可輕易外傳。糧草這里正好有永定侯做遮掩,我可以做的不動聲色。但是葯材就難了,故此得相煩徐大人。尤其,我剛到淮揚不久,這淮揚外頭瞧著富庶,實際日子也不寬裕啊。我想著省出些銀子,修修路什么的。如今淮揚織紗養蠶的許多,就是鄉間道路難行。再者,也得預備出一部分壓庫銀子以做機動用銀。還有,太湖那里的堤防也要年年修繕。趁著這會兒葯便宜,咱們屯下些,我省下一些。就省得伸手找著陛下要了,如今雖天津港招商成功,那銀子不知多少人惦記著呢。陛下英明勝我百倍,陛下如今已派使臣出使韃靼。我能想到的事,陛下定也能想到。若是等著陛下下旨,各地紛征糧草葯物時,物價上漲百十倍,咱們得多掏多少銀子啊。」

「徐大人,你算是半只腳踏入官場。這官場其實與你在善仁堂的差使沒什么兩樣,得事事算的細,這樣,你同樣的銀子多干了事兒,將來才能在陛下面前長臉。陛下高興了,這官豈不就做的穩當了么。」林永裳一五一十的同徐盈玉解釋,「我先前不想告訴你,是怕你女人家心窄。你且放心,若有什么事,皆有我一人擔當。我林永裳堂堂男人,斷不會讓你一婦道人家頂在前頭的。」

「罷了罷了。」怪道人家林永裳而立之年就位居正一品總督呢,人家多有手段多會算計多有口齒啊,明明是讓別人承擔風險買葯材,愣把自己說的這樣拳拳之心、一心為民、大公無私、國之忠臣,徐盈玉也得服氣。徐盈玉看向林永裳,「你把銀子准備好,這樣大手筆的葯材,不是一兩家葯商可以供的起的。」

林永裳大喜,起身長揖,「多謝徐大人了,本官代表著淮揚百萬百姓與西北五十萬大軍謝謝徐大人援手。」給我省錢。

徐盈玉眼瞅著自己也要被大公無私的發好人卡了,擺一擺手,似笑非笑,「我一介女人,不懂什么西北淮揚的,我幫忙,看的是你林大人的面子。」媽的,不但要出力氣,人家還不打算還人情,怎是一個郁悶了得。

林永裳忙道,「徐大人莫要誤會,本官曉得。」

怕徐盈玉不滿意,林永裳補充道,「若待日後徐大人有差譴之處,盡管吩咐,林某定無二話。」

這還像句人話。徐盈玉笑,「林大人客氣了。」

所以,徐盈玉不但要忙善仁堂的事,還要不著痕跡的為林永裳買進葯材,當真是忙的頭暈腦脹,腳打後腦勺兒。

林永裳倒也不是沒良心,要徐盈玉說,也不知道林大人腦袋里哪根筋給抽了,竟然親手給她燉了只老母雞。樂山捧了一瓦罐兒雞湯來送禮,林永裳說的情真意切,「徐大人幫我頗多,我想一想,竟無以為報。眼看徐大人忙的都消瘦了,太貴重的東西,我也舀不出來。這是我命樂山去集市中買的母雞,親自燉了給徐大人送來,徐大人補一補身子,也算我的心意了。」

徐盈玉天天累的像狗一樣,被林永裳這雞湯一送,險些氣的吐出血來:這姓林的跟她有仇吧,她為姓林的做牛做馬,這賤人竟敢來壞她名聲。

徐盈玉氣的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林永裳倒是啥都會干,他盛出一碗雞湯放到徐盈玉跟前兒,一臉善意的微笑,「徐大人,你嘗一嘗咸淡,可還適口。」

徐盈玉無語。

樂山還跟著幫腔,見徐盈玉似不想動似的,樂山忙道,「徐大人,您別嫌棄。當初奴才隨著我家大人來帝都赴春闈,到了帝都把銀子都花用光了。只好在街前擺攤子賣雞湯面賺錢,我家大人燉的雞湯,那可是可是……」想了半天想不出個好詞兒來形容,樂山忽然靈竅突開,贊道,「可是正宗的一品雞湯。」

徐盈玉倒不知林永裳還有窮困潦倒的時候兒,女人生就感情纖細,易受感動,正在心底暗暗贊嘆林永裳白手起家,本領出眾,正待感嘆一二,卻乍聽樂山這話,逗的徐盈玉抿嘴一笑,點頭,「這倒是。」抬眸笑望林永裳,打趣,「一品雞湯。」

林總督一番心意,徐大人也只好盛情難卻了。

當然,徐盈玉料想不到的是,林總督後來這一品雞湯還在帝都出了大名兒,成為後世史上與「叫化雞」齊名的一道名菜。

林總督很會用人,搞定了徐盈玉,就解決了一半難題,倒是沈東舒遭了難。

沈東舒沒想到皇上派自己的第一個差使就砸了,自然沒面子。雖說錢永道是他的恩師,不過,皇上一番好意,且主持修此盛世典籍當是文人夢寐以求的夢想。

誰承想,老師這樣的的執拗。

若非這個年代尊師重道,待師如父,而且沈東舒是實實在在受過錢永道教導的,怕是沈東舒心里也得生出怨懟來。

雖然如今嘴上不敢說老師的不好兒,沈東舒的心里相當的不太舒服。

這是多好的事兒,流芳千古的佳話。

沈東舒垂頭喪氣的回家,他還沒想好要如何跟皇上交待呢。

沈太平瞧見兒子臉色淡淡,就知道定是心里有事兒。

說起來沈太平也是一奇人,眼光一流。當初沈東舒年幼時雖然展露出念書的天份,不過這世上啊,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事也多了,可沈太平就敢把兒子過繼出去。一門心思供兒子念書,而且,相當無恥的是,別人過繼的自當沒這個兒子。沈太平可不是這個打算,他這樣的過繼啊啥的,還不是為了兒子有出息么?

讓兒子有出息為的什么啊?還不是為了沈家,為了他這個親爹嗎?